第234章 行走坟间
“画像?一幅怎么样的画像?”
“画像上是个女人。”我跟刀疤脸描述了一下紫玉的相貌,说的很仔细,我也想知道,神秘的紫玉和地仙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刀疤脸听我说完之后,指间的骨节猛然咔吧一响,顺势问道:“只有画像,画像上的人不在,对吧?”
“画像上的人不在。”我一看刀疤脸的表情,就知道,他必然清楚紫玉这个人,试着问道:“画像上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那个女人?”刀疤脸慢慢露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笑容:“她不是人。”
“她不是人?那她是什么?”我听过一些关于紫玉的故事,知道她的经历神秘的近乎妖异,可我没想到,刀疤脸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用问了,这不是你该问的。”
刀疤脸大步前行,我追上去,又问了一次,没有得到回答,随后便死心了。刀疤脸这个人,说话很有分寸,他不说,我就算再问,也没有用。
紫玉不是人,那会是什么?是妖?是鬼?或是其它?我跟着刀疤脸,不断的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刀疤脸走了很长时间,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我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咱们去跟地仙斗,或许现在把握还不大。”刀疤脸沉默了很久,说道:“地仙不是仙,终究还是个人,可他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人。”
“那怎么办?”我肚子里直冒苦水,我的命格没了,时间所剩不多,如果还要卧薪尝胆长期谋划,肯定是来不及。
“我只能重新脱胎换骨。”刀疤脸慢慢的抬起自己的一条手臂,说道:“现在只有两块地仙尸解后留下的骨头,这远远不够,但地仙的遗骨没有了,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走。”
刀疤脸又带着我,专门在一些较为荒僻的地方走来走去,他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一连走了两天,刀疤脸找到了一处乱葬岗。
兵荒马乱的年月,时常都在打仗,大河本就年年泛滥,遇到这种年景,根本就没人管了。
每一次泛滥,洪水滔天,淹没四方,会有很多人葬身其中,等到洪水退去,有的灾民一家都死绝了,无人认领尸体,又害怕尸体堆的久了引发瘟疫,只能就近找个合适的地方埋掉,乱葬岗就是这样的地方。
乱葬岗没有墓碑,到处都是大大小小隆\/起的坟头,刀疤脸在乱葬岗之间慢慢的行走,一边走,一边凝神注目的观察着那些坟头。
“咱们到底要干什么啊,又跑到坟地来了,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儿啊。”
“找骨头。”刀疤脸在一个小小的坟头跟前停下来,伸手就开始扒拉坟上的土。
他的手也是血肉之躯,但像是两只锋利的铲子,片刻之间,就把坟头给挖平了。乱葬岗的坟,不会埋的很深,不多久,就挖到了坟里的尸体。
这是一具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就埋下的尸体,皮肉已经腐烂殆尽,只剩下的骨头和头发。
我站在刀疤脸身后,抬眼看了看,就觉得有点奇怪。
现在这天气,已经够暖和了,但是挖开这座坟头之后,我发现骸骨四周,竟然还结着冰碴子。
“这具骸骨生前,八字纯阴,这样的八字很少见,又埋在乱葬岗的中间,冬天土上冻,一直到夏天,冻土都化不开。”
刀疤脸在这具骸骨上,取了一截臂骨,然后对我说道:“我再去找,你把坟头给填上。”
刀疤脸拿着找到的臂骨,径直朝前走去,我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好像要拿这截挖出的骨头,再把自己的骨头给替换掉。
我匆忙把他挖出的土又填了回去,追上刀疤脸。这片乱葬岗已经很多年,埋下的尸体不下几千具,但刀疤脸要找的尸体,都是八字纯阴或者纯阳的尸体,极其罕见,把整片乱葬岗都给找遍了,也只找到了三块骨头。
一夜时间就这样度过,天亮之前,我们离开了乱葬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刀疤脸也真下得去手,重新拿刀子划开自己的皮肉,替换骨头。
三块骨头换完,刀疤脸就带着我继续去找坟地,偌大的河滩,何止千里,他好像是铁打的,不知疲倦,可我却撑不住了,连着两天两夜不睡觉,眼皮子一个劲儿在打架。
刀疤脸被迫停下来,休息了三个时辰,然后叫醒我,接着寻找。路上遇见个捡羊粪的老头儿,找他问了问,老头儿说,距离这里最近的乱葬岗,有八十多将近九十里地。
那么远的路,步行就是浪费时间,我们只能到河边去坐船。
走到河边时,又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渡口,恰好看见岸边有几个渔民,就打算过去找他们问问。
离得远远的,我就发现,那几个渔民似乎在打捞什么东西,几个人用尽了全力,却无法把水里的东西给捞上来。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自主就想起当时刀疤脸出水之前的情景。
“我问个事。”我小心的问道:“当时你在那个奇形怪状的陶罐里,那些把陶罐捞上来的人,都说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在找自己的眼睛,他们,最后还能活吗?”
“能活,或者不能活,又有什么区别?”刀疤脸说道:“人如蝼蚁,包括你我,一个人若是一生都没有成就,那就跟蝼蚁毫无区别,是死是活,对蝼蚁来说,无关紧要。”
“可那也是活生生的命啊……”
“佛怜悯众生,因为他是佛,你是佛吗?你不是佛,你连怜悯他人的资格都没有。”刀疤脸不再跟我废话,转过身后,喃喃地说道:“我怜悯世人,何人怜我?”
这时候,我们距离河边已经很近,我发现那几个渔民好像在使劲的从水里拖一个人上岸,那个人半截身子露出水面,身躯沉重如山,无论怎么拖,几个渔民都拖不动他。
“算了算了。”一个渔民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不是不想捞他,是捞不动,有点邪乎,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