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盯着那嫁妆单子,差点被喝下去的茶水噎着。
憋着一口气,他想了许久只蹦出这三个字。
“你疯了?”
“静儿,你这份单子是不是写错了?”杜文雪对着她的嫁妆单子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
“我暂时只想到这些,如果舅妈觉得有什么遗漏的,我们可以再补充。”赵初心笑意盈盈。
杜文雪脸一沉,光这些已经要去他们大半个李家,她还嫌不够,想补充?!
蓝琉璃第一次和杜文雪站在同一阵线:“不可能,你以为自己是谁?!”
“爸,您看静儿这份单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李振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妻子,心想他们急什么,父亲都没说话。
李彦霏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孙彩兰安静的在一旁替他捶腿。
他只是随意瞥一眼那嫁妆单子,点头道:“好……给……”
李清、李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爸,你说什么?”
李彦霏目光略显呆滞:“给……”
两兄弟一愣,再看父亲,皆震惊于他那张日益苍老的脸。
李彦霏今年不过六十多岁,从前因为保养得宜并不见老态,精神奕奕,身体兴许比他们都好。
可他们父子才多久没见?原本目光炯炯,经神矍烁的父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满头花白。
赵初心笑起来,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外公,我刚才想了想,我一个小丫头确实不适合要那些饭庄、米铺,何况要了我也不会经营。”
“对的,对的,我们再好好商量。”杜文雪愣了下,连忙说道。
赵初心并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说:“不如把铺子全部换成金条给我吧。”
杜文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认为如何?”李彦霏僵硬的扭过头,询问蒋兰的意见。
“老爷,咱们这次可是和荣城的都督府结亲,给少了怕不体面,就照着表小姐的意思来吧。”孙彩兰轻启朱唇,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光彩熠熠。
“好,清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李彦霏说完后,忽然扶着额头叫头疼。
“老爷,我扶您回房间。”孙彩兰托着他的手。
李清不作声,毕竟是父亲的决定,他不敢忤逆。
李振却是个冲动的脾气,他再也忍不住,站起来破口大骂:“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知道那张纸上写的值多少钱吗?半个李家啊!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便宜了一个外人?!”
“二爷,表小姐是老爷唯一的外孙女,怎么会是外人呢?”孙彩兰垂下脸。
“住口!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李振呵斥一声。
孙彩兰眯起眼,托着李彦霏的手微微收紧。
刚才还神情呆滞的李彦霏忽然发了火:“你住口,我说给就给,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
李振僵在原地,反驳的话被父亲堵在了嘴里。
赵初心好整以暇的盯着李彦霏的脸。
他面色发白,唇畔泛着点淡淡的青紫,相信身上的阳火已经被蒋兰的阴气压制得差不多,不到半年,李家就该给他办丧事了。
原本赵初心对蒋兰还魂的目的是没什么兴趣的,可这会儿她突然生出点好奇。
蒋兰说她对李彦霏没有感情,至于蒋家的祖业,她也不是很上心,那么她坚持不投胎,重新回到阳间的目的是什么?
很快,赵初心就知道了。
数日后,杜文雪的大儿子李沐言留洋归来。
李沐言是李婉儿的兄长,听说自小就是个人中龙凤,其精明能干甚至远胜于自己的亲生父亲。
李彦霏对他给以厚望,在他十五岁时送出国留学,如今学成归来,刚一进门,已经被一大群人围住。
赵初心远远的看着,脑子里只蹦出这一句。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同样注视着这一边的还有孙彩兰,她站在屋内与那人遥遥相望,眸中带着点痴缠。
李沐言见着她后也是一愣,他微笑着颔首,她心中不由得一震,连忙别开视线。
却在这时留意到赵初心的目光。
四目相对,赵初心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对她笑意盈盈。
淡淡的红晕浮上颊面,孙彩兰垂下脸,仪态略显慌张的进了屋。
赵初心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
豪门多乱事,她今天算开眼了。
*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赵初心出嫁的日子。
婚礼是传统的中式,虽然是娶回去当姨太太,可楼家该给她的排场,一样不少。
良辰吉日,新娘跨过火盆上花轿。
开道锣在前,舞狮,吹鼓手,全套执事,喜乐大作,迎亲的队伍几乎望不到尽头。
在荣城已经许久没见到如此大型的婚礼了,围观的人一路跟着花轿,踮着脚、侧着身,几乎堵了半条街。
赵初心一身精致的凤冠霞帔,无论外头如何吵嚷,她始终安稳如山。
她脸上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或是羞涩,有的只是一丝淡然。
而在淡然的表象下,是志在必得。
忍不住冷笑一声,一旦过了今日,整个荣城将成为她囊中之物。
没人可以阻止,他们也没本事阻止。
直到一阵狂风席卷而来,那风劲十分猛烈,居然直接吹散了人群。
轿外的乐声戛然而止。
八抬大轿忽的一沉,在此起披伏的尖叫声中,赵初心感觉到正有什么重物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在轿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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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局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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