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风朝季宏仁冲杀时,季宏仁亦向这边看来。
但见玉临风被诸派弟子拦了下来,一时杀不过来,季宏仁轻蔑一笑,道:“因循守旧,不思进取。”
而后,向着身后道:“你是一门之主,由你来清理门户。”
其声音一落,身后之人立时哭丧着脸,好似受了万般委屈道:“自从你老回来,诸事都是你老做主,现在要动手的时候,你老又把我往前推,这样不合规矩吧?”
说话之人衣着华丽,本来仪表堂堂,乃是极具风流之人物,可是其神态夸张,一脸滑稽,让人既觉好笑,又觉亲近,正是季宏仁之子季逍仙。
在儒家秘境中,季逍仙借肖逸之力将那个被鬼家控制的傀儡给杀死之后,以为自己的父亲已死,于是当仁不让,做了一家之主。他虽行事放荡不羁,但是心中自有抱负,本想好好将孔门整治一番,谁知一些想法还未落地,季宏仁真身就突然回来了。
季宏仁念在父子之情不追究其杀分身之祸,季逍仙已大呼侥幸,于是丝毫不敢贪念门主之位,乖乖地把位子让出来,由季宏仁继续主持孔门。
可是未想到,季宏仁返回儒家,竟是要与鬼家结盟,与道家为敌。
孔门共有七十二家,一些家门自然不同意。但是季宏仁以强横手段镇压以后,除了玉临风等人反出儒家,余下之家明哲保身,便选择了退避。
此番讨伐道家,儒家并非倾巢而出,季逍仙便欲找个借口,也留在大丘城,不淌这趟浑水。但是,季宏仁以其身为孔门之主,要统帅儒家弟子为由,强行拉了来。
一路来,季逍仙唯唯诺诺,尽量不与季宏仁冲突,安心做一个傀儡门主。如此,父子二人相处的还算融洽。
此时,听闻季宏仁要自己去杀玉临风,季逍仙登时感到头大如牛,极力找理由逃脱。
谁知,季宏仁根本不理会,只是淡淡地说道:“去,杀了他!”话声缥缈,似乎轻描淡写,但是其语调中自有一股不容违拗的强横之意。
季逍仙一顿,知道再难拖延,于是哼了一声,缓缓向前走出。
季宏仁见状,眼神中终于显出一丝赞许之意。然而,不等那赞许之意完全表露,季逍仙突然一个趔趄,以手捧腹,痛苦难当道:“不好,又岔气了……”
季宏仁岂能不知其在捣鬼,当即怒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废物!”眼看玉临风杀来,猛一挥袖,召出墨绿仙剑,催动浩然正气,迎了上去。
玉临风杀了数人,浑身浴血,好容易才杀到跟前,但见季宏仁亲自上阵,当真又喜又怒。当即奋起全身精气,灌于手中之剑,大吼一声,冲了上来。
因其憎恨之意勃发,面目极度扭曲,显得狰狞无比,十分可怖。不过,其内心坚毅无比,始终坚守正道之底线。在这片正道之心下,其浩然正气异常澎湃,竟隐隐有冲击第九层境界的迹象。
季宏仁感受到对方气息之强盛,心中暗自警惕,仙剑铮鸣,亦使出十成功力,但口中却轻蔑道:“抱令守律,不知变通,朽木不可雕也!”
玉临风怒极,“啊呀”一声,连人带剑一起撞在墨绿仙剑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声如洪钟,震耳欲聋。随即,一阵罡风散开,十丈之内的人群纷纷倒跌飞出,形容十分狼狈。
罡风过后,只见玉临风重重地摔在道场上。道场上皆由坚硬的青石铺就,但是玉临风背后的青石竟然龟裂如麻,全然碎了。而反观季宏仁,只是退了三步而已。
玉临风从碎石中爬起身来时,口中已然血如泉涌,一时竟难以止住。
他眼神依然坚定,愤恨地望向天空中那道身影,合着鲜血呢喃道:“差距真的这么大吗……”他恨不得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对方之命,但是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使其无法如愿。
但见他硬生生压下上涌的鲜血,重新握紧了手中之剑,这时季宏仁的声音传来,道:“你若再敢犯上,只有死而已。”
玉临风哈哈大笑,道:“笑话,玉某人何时怕过死?咳咳……”说话中牵动伤势,又是连吐了两口鲜血。说罢,催动浩然正气,便又拔地而起。
季逍仙已然忘了岔气之事,忙上前道:“叔父,你不是我父亲的对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又何必执着于一时?”
玉临风一边前冲,一边蓄势,速度还算不得快,冷然一笑,并不理会季逍仙,朗声道:“子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吾虽死,吾之气浩然长存!”
季逍仙知其存了必死之心,急得直跺脚。而远处的端木逍云等人,看到这边情景,亦是大为担心,只是相隔太远,根本无法相助分毫。
季宏仁看着玉临风飞蛾扑火般攻来,傲然而立,眼神中满是不屑。
然而,随着玉临风速度不断加快,其周身的气势也在不断增强。当季宏仁感到一丝不妙时,玉临风突然大喝道:“天——下——归——仁——术!”随着喊声,手中坚硬无比的仙剑竟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银花。
天下归仁术乃是以自身精血为介,引动天地之正气为我所用。一般动用此法时,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玉临风在佯装重伤速度不快之际,已然开始蓄势发功,待季宏仁发觉时已经晚了,确然令其措手不及。
这时,玉临风身上的衣服被周身的钢砂银花搅碎,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挡着了众人视线,令人不可逼视。滔天的天地正气汇聚而来,围绕在其身周,形成猛烈罡风。
罡风固然凛冽,十分可怖,但是罡风中所凝聚的天地中正之意,却令人心中生畏,禁不住胆寒。周边之人受到影响,渐渐都停下了攻击,将目光投向此处。
此时玉临风的速度已然极快,但是在众人眼中,那罡风形成的风茧却好似停在了眼中,在眼帘中逐渐变大。
远处的端木逍云等人见状,无不紧握双拳,指甲刺入肉中,鲜血流出亦不自知。其他随季宏仁而来的众儒家弟子见了这等杀身成仁的气势,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敬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