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做好所有准备,陈景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他带上了必要的补给和装备,朝着城外进发。
他直接使出杂讯隐形,引导心灵处在淡淡的悲伤和低落的情绪当中,穿过了早起的人们,穿过了街边的卫兵,穿过了打开的城门,穿过了交谈着的人们。
所有外界与他无关,所以外界也注意不到他。
陈景沿着熟悉的路,像往日一样行走在雾气里,朝着梅京城而去。
随着对灵气的挖掘,掌握,让大部分灵气变成可以产生灵力的,被掌握的灵气,陈景对于“杂讯隐形”的理解越来越深刻,想要使用杂讯隐形,最主要的是对于“心”的掌控,想办法让内心处在哀伤,孤独等低落的情绪,就能自然而然引动道之气的灵力,进入杂讯隐形状态。
这期间,杂讯隐形的灵力消耗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发挥力量的,是陈景血液内流淌着的血境道之气。
假如不花费灵力,自身内心本来就处在悲伤的情绪下,那杂讯隐形甚至可以无需灵力花费自然启动,自然维持,直到陈景注意到这点或从悲伤中脱离。
而一旦充斥着身体内的血境灵气全都被掌握,变成可以产生灵力的灵气,那杂讯隐形当然不再需要灵力花费,自然而然便可启动,维持,仿若本能。
只不过,为何修行心法可以加速对灵气的掌握,陈景也只是有一个不能证实的答案。
灵气内蕴含着前任主人的精神烙印,修行心法本质是让修行者的身心灵更接近于那精神烙印,越接近那精神烙印,灵气的掌握程度就越高,修为就越深厚。
所以即使没有修行心法,也应该是可以修行的,只是要走许多弯路,要根据实践,找到那精神烙印是怎么样的。
陈景之前在梦界里查看秘密资料时,也看过一些剑阁前辈关于精神烙印的记述。他们是这样说的:
如果灵气来自上一位灵气携带者,修行是让内心接近前任的精神烙印,那最早,最开始的灵气有无精神烙印了?
如果承认有,那这个灵气源于谁,源于大道本身?还是源于开天辟地的“盘古”?或其他的古代神魔?这直到现在也是一个问题。
我们认为是有的,所有灵气除开携带者的精神烙印,还有自始至终,一直存在的普遍精神烙印,我们叫它“道痕”。
很多人经常会混淆“道痕”和“精神烙印”的概念,两者事实上也非常相似,但道痕是普遍的,每一个不同的道途存在不同的道痕,但同一个道途内的道痕是相同的,说道痕是分辨道途的象征之一也不为过。而精神烙印是独特的,每一份灵气,甚至一份相同灵气的不同修行者,都会对精神烙印产生不同的改变。
战之气的道痕是很明显了然的,战之气的修行者都是那些人,从古至今,皆是英雄豪杰,战之气的道痕,就是人类的脊梁,就是那些战天斗地,永不服输的英雄。战之气的修行心法既简单又困难,说简单是因为当英雄就可以,说困难是因为当英雄才可以。
……可惜,后面全都是在讲战之气的心法,比如体境和血境要如何锻炼身体,修习战斗技巧。丹境要如何博览群书,知天文晓地理,进行发明创造。气境要如何培养永不屈服的一身正气,勇气,傲气。明境要如何去理解,洞悉自己内心中对战斗的坚持和意义。
陈景仍然不知道道之气要如何修炼,目前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总结出来的“原则”。
独自一人走在前往梅京城的道路,对于陈景来说还是第一次,他忍不住想:
“道之气的道痕是这么悲伤,那道之气最初的主人,应该是个很孤独的人。”
“太可怜了。”
不过走了一半,陈景又推翻了自己先前顾影自怜的可笑想法,道痕是灵气里的烙印,又不是使用灵气自带能力时需要进入的心情状态,他大概是想多了。
陈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带着微笑,他继续前进着。
在杂讯隐形中,路途里偶尔遇到的怪物也都无视了陈景,常见的人偶,僵尸,游魂等怪物根本看不到陈景,那怕陈景从它们身旁一边跳舞一边唱歌走过去,它们也不会有丝毫感知。
雾气中早已看不到灰烬城,距离梅京城还很远,但这片荒野陈景已经很熟悉了,知道该如何前进。
一路无话。
……
遍布迷雾的故宋之地,一群人正骑着通体漆黑的马匹在赶路。他们中有男有女,有壮年有少年。
“在这里停一下。”带队的壮汉指着茫茫雾气说道:“往那边有一个山洞,我们先在那里休息一会儿。”
那壮汉身材魁梧,整个人仿佛钢做的,铁打的,脸型方正,全身肌肉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他穿着坚硬的靴子,方便行动的皮革长裤,白色的衬衫和有许多口袋的外套,一件灰色斗篷,腰间别着手枪和一把直剑。
“老夏,咱们不是才走不远吗,怎么就扎营了!”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大声喊着,惹得周围人或侧目,或摇头。
“你个臭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你老爸老夏?没大没小。”壮汉恼怒了一句:“你们还笑,给我快点走。”
这壮汉名唤夏义,带着的队伍是前往故宋探险,寻找灵物,古董,妖丹等的冒险团。
他的儿子叫夏松,第一次随团探险。
众人虽然还是在笑,但还是听着命令,骑着漆黑的马匹快速移动着,这马匹非常沉重,质感色泽不似血肉。
“老夏,为什么咱们要在这里扎营。”年青人不依不挠地追问“才出发不久啊。”
“因为这里是瘟疫球蔓的行进路线。”夏义说道:“你看看地上的痕迹。”
夏松听着话看向地面,地面上布满着无数奇怪的,大小不一的拖痕,有的地方还有坑洼凹陷,里面有绿色汁液残留,而在汁液上方,则是淡黄色的雾气。
“这是……瘟疫球蔓留下的痕迹?”年青人夏松问。
“对,按照惯例,我们要等瘟疫球蔓从这个位置经过,然后跟在它的背后再继续前进,这样可以保证安全。”
“为什么要这么……”夏松还在询问,夏义突然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夏义跳下马,趴在地上,侧耳聆听。
他没听一会儿,脸色便狂变,立刻跳上马来。
“快!快散开,四散!”这壮汉嘶声力竭的喊着。
夏松还没明白是什么事,周围的冒险者们已经迅速策马,有的在往山洞方向跑,有的在往先前来的方向跑。
夏松因着惊慌,随便跟随着一群人策马逃跑。
那里有危险?周围雾气里什么都没有啊?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很微弱的声音。
那好像岩石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夏松转头,看向他听到声音的方向。
令他恐怕一声都不会忘记的画面出现了:
仿佛永恒存在的死灰雾气当中,朦朦胧胧的勾勒出了一个小山大小的球形身影。
它还在越靠越近,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