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数百年没能改变的格局,在异族突然出现,并发起侵略战争后到现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开目前已经沦陷的西区,北区也有三分之一的领土落在了异族手中,东区也有五分之一不再属于人类,而是被各类成因未知的魔兽盘踞。
南区……倒是一直没什么情况,可是也过于稳定,稳定到海德主持了这么多次会议,也没见过几次南区的家主。
主持者“圣”家是评判者不参与投票,作为会议讨论目标,名存实亡的“伯恩斯”家没有投票权,北区剩余两家,东区和南区的代表都到齐了。
至于西区嘛,或许比伯恩斯家还惨。
夏洛克第一个举起了手,他那副哭丧脸换成了笑模样,仿佛笃定艾伯特会继承名号一般。紧接着他便将目光投向同在东区的那个代表,直接扔过去一张黑金卡。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跟着举起了手。虽然同为贵族,可他这个代表仅仅是被推出来凑数的,完全无法和家主相比。
至于那位贝芙·哈灵顿,夏洛克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去尝试贿赂对方,甚至连往那边看一眼的打算都没有。如果说让夏洛克将最不敢招惹的家族列个排行榜,前三名分别是“圣”家,过去的伯恩斯家,还有就是哈灵顿家。
贝芙看着这场十分可笑的表决,有些倒胃口,便直接站起身离开了座位,朝着大厅另一边的酒水台走去。
此刻的拜尔家主顾不得去管呆立在原地的子嗣,也跟着举起了手,他可不想被新伯恩斯家与葛朗台家盯上。北区的另一位非家主代表见状也跟着举起了手。此刻举手人数已经过半,一直没有动作的南区那三位代表也齐刷刷举起了手。
“表决结束,一位弃权,七位赞同,我宣布自此艾伯特从此将作为伯恩斯继续存在。不过由于情况特殊,目前只允许家主以及立下重大功绩者改称伯恩斯。”
“会议结束,各位可以留在这里交流,或先行离去。”
海德在说完结果后,松了口气,从台上下来。他一般都是负责日常的会议,像这种见证家族更迭的会议还真不多。他这次回去就想提交退休申请,就算申请不批准,也不会接下类似的活了——他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
人们陆续离去,不过直到现在凯文好像也没有回过神来,仍然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在拜尔家主想要使唤仆从把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子嗣抬回去时,却见到格纳朝他们走了过来。
“每一个伯恩斯成长起来之前,是谁提供了他们的吃穿用度?每一个伯恩斯在战场上拼杀时,又是谁给他们提供护甲与武器,是谁替他们管理与经营着领地?你觉得我们不配,那你就配吗?”他一步步走到凯文的位子前,甚至伸出手给处于呆滞状态的凯文整了整乱掉的衣领。
“哦,抱歉,我忘了你连预备家主都不是,仅仅是一个跟着诺曼打了几年仗,就目中无人的小孩子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计较你侮辱艾伯特以及伯恩斯家的罪名了。”
随后,格纳便随手将白手套丢给自己的仆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这时夏洛克脸上堆着笑意,在仆人的簇拥下追上了格纳。
“格纳·伯恩斯先生,这些是我们的赔偿与订单,希望过目。”
“夏洛克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的父亲才是现任艾伯特家主。”
“不不不,作为替艾伯特家争得席位,立下大功的格纳先生,当然称得上一声伯恩斯。”他脸上堆着笑容,心里同样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曾经那个恐怖的“伯恩斯”终于被扫进了历史的角落,今后的伯恩斯再怎么发展,也达不到之前的程度了。
夏洛克回头看了看如同颓然坐在席位上的凯文,心想有句话他还真没说错。
替将军伺候战马的马童,即便用手段将已逝将军的战马搞到手,他也永远成不了将军。
对于围在格纳身边的那些人,以及格纳本人,贝芙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她只是自顾自地喝着她带过来的饮品,面色忧愁地望着窗外仍然没有停歇的腐蚀雨。
虽然她不用像那些平民一样担心自己或者自己的衣服被雨水淋到,可空气中难免会有微小的腐蚀液滴,即便做了再多的防护,也终究会让液滴落到皮肤上。这对她来说,可是比数个家族的家主共同向她发难还要可怕的事。
贝芙摇曳着杯中橙黄色的酒液,静静的等待这场雨过去,等待着天晴。可偏偏有人要来打扰她的清净,对方的身份又让她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对于“圣”家的代言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我听闻贵千金和诺曼那孩子关系很好,今天怎么没见她来?”海德坦然的与这位被誉为“哈灵顿之蛇”的女士对视,并未和其他家主那样忌讳对方的眼睛。
“她听到消息后,由于伤心过度,生了场大病,正在家里修养。”贝芙透过澄清透明的酒液,打量着这位年龄都快能做她父亲的老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吗,那可真是不幸,希望贵千金能早日痊愈。”
“承蒙关照。”贝芙点点头,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阿嚏——”
“那个老妈,估计是又在跟别人说那套借口。心灵派系的就这点不好,感应起来实在是太灵敏了,甚至到神经质的程度。”一位身着紧身衣的女子坐在办公桌上,揉了揉太阳穴如此说道。
她的面容和贝芙·哈灵顿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又少了些成熟,多了些青春与俏皮。若是让她与贝芙站在一起,必然会让人认为这是一对姐妹花。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贝芙那双无法掩盖的,饱经风霜的眼眉,而这位少女就显然不同,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保持警惕却仍对世界怀有好奇的小鹿。
她对着傻傻坐在对面的负责人打了个响指,用柔软而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我是你最为信赖的人,你将不会有任何保留,将你了解的事告知于我。”
“是的,我会知无不言……”可怜的负责人表情呆滞双目无神,甚至嘴角流出口水。
下一刻,本来端坐在桌上晃着小腿的她用手撑了一下桌子,向左侧一个空翻,躲开了背后飞来的“暗器”。
那是一根注射器,好巧不巧的扎在了负责人的脖颈上,里面的无色液体自动注入他的血管,令对方垂下头彻底昏睡过去。
“维姬·哈灵顿,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对办公人员使用心灵神术。”
金发碧眼,有着一对长耳朵的女孩一手举着发射枪,另一手放在腰间的挎包内,面色不善地盯着维姬。
维姬随手取下负责人脖子上的空针管,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随后一步步走向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的耳朵看起来好可爱……”
“别过来!”她迅速抽出挎包里的杀伤性弹药,装填上弹瞄准一气呵成,这套动作她曾练习过无数遍,可当她将枪口对准这位哈灵顿家主的女儿时,双手却抑制不住颤抖。
如果说曾经的伯恩斯是每一位异族战士的噩梦,那么哈灵顿便是她们这些辅助以及后勤人员的天敌,虽然这个家族几乎不在正面战场出现,但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会严重破坏异族的作战计划,甚至挑起内讧。
维姬苦着脸,慢慢举起双手,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可以藏武器的地方,现在的她看上去全是破绽。诸神作证,她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完全不值得这位全副武装的异族女孩如此戒备。
“别把你的念头灌入我的脑海,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女孩的长耳抖了抖,将脑海中“对方弱小无害”这个念头驱逐出去,重新打起警惕。
“放轻松,这位不知名的异族小姐。尽管我很想和你好好谈谈,可是时间不太允许呢。不过无妨,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维姬抬头看向正上方,面露忧色,紧接着,房间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女孩的神经更加紧绷,对方的话语也让她心神大乱:为什么会警报器会被触发?她说的知道答案又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提前一步让那个傀儡闭嘴了么……难道她知道了血狂骑士并没有……
不妙……被诱导了!
“谢谢你啦,异族的小姑娘,这下我可以确定了。”不知何时,维姬已经走到了女孩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便从她身边掠过,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就说那个呆子命很硬,死不了的。”维姬与听到警报赶来的巡逻卫兵擦肩而过,逆着人群离去,却没有一人注意到她,更看不到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但是维姬全然不知,此刻的墨命正躲在草丛中,看着被十几架无人机轰成碎片的车辆,额头冒出冷汗:
“说实话,活着离开这里,实在是有些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