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渔话刚落音,三爷已经一把就将黄姑娘拉到了身边。一句话没说。只是用手一指黄姑娘的嘴角血迹。目光冷冷的看向那张渔,分明是不肯放过那大黑鱼。
张渔面色顿时一苦。干笑道:“不也没什么大事嘛!它也被我钉了一鱼叉,对不对,我让它给你和你女人赔个礼。你就放过它算了。”
我算看出来了,这张渔和这大黑鱼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这是替这大黑鱼向三爷求情呢!敢情那一鱼叉,也是苦肉计,那鱼叉对一般的鱼来说。确实够致命的,可对那大黑鱼来说,也就是伤点皮肉。就算瞎了一只眼。也比被三爷弄死要强上许多。
怪不得他去追那大黑鱼的时候,底气那么足,怪不得那大黑鱼被他一叉钉了,不但不敢反抗,还直接钻湖里想跑呢!这一想明白了,我也怪有趣的看着张渔,反正现在三爷醒过来了,怎么处理都在他。
三爷这时才冷哼一声道:“老黑鱼,这家伙刚才可是想要我的命!”
三爷一句话说完,那张渔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来,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黄姑娘忽然说话了:“算了吧!我们也没什么事,就放了它吧!”
我一听,顿时噗嗤就乐出声来,黄姑娘的心里我一清二楚,她和那大黑鱼一点交情也没有,还吃过那大黑鱼的亏,之所以张口替大黑鱼求情,完全是看在张渔刚才那句话的份上,说黄姑娘是三爷的女人,这对黄姑娘来说,可比灌什么迷魂汤都有效。
三爷一愣,大概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张渔刚才说什么,但黄姑娘求情了,他也不好不给面子,只好转头看向张渔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它有眼无珠,竟然把主意动到我头上来了,我挖它一只眼,炖点鱼汤补补身子,总没问题了吧!”
张渔一听,顿时就从大黑鱼身上跳了起来,指着三爷骂道:“徐老三,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来洞庭湖,无非就是想让我陪你去云南,你将我的大黑鱼眼珠子挖了,我看看谁还能帮你!”
三爷嘿嘿一笑道:“你猜对了,不过你也别忘了,你以前答应过会帮我做一件事的,答应了就得兑现,人不死债不烂,除非你愿意当乌龟王八蛋,不然你怎么都得陪我走一趟,和我挖不挖大黑鱼的眼珠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骑到了大黑鱼身上,说道:“好,我张渔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肯放过这大黑鱼?”
三爷看了那大黑鱼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大黑鱼到洞庭湖,也不少年了吧?听说洞庭湖水清鱼肥,无论炖汤红烧,都是美味佳肴,要是能再配上幕埠山石将军自酿的百花酒,那就是给个神仙,只怕老黑鱼你也不会换吧?”
张渔一张黑脸顿时更黑了,嘴角接连抽了两下,忽然哑然失笑道:“徐老三,你缺德不缺德?绕来绕去的有意思吗?你不就是看我和石将军关系好,想让我把石将军也拉下水嘛!你直说就是,我还以为你真的犯了杂毛脾气,不肯放过我这大老黑呢!吓的老子一头大一头小的,你说你这花花肠子咋就能绕出来这么多弯呢?”
“行!石将军哪里,我去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这摊子事,可不小,谁都知道你们徐家和云南三十六门杠上了,石将军和我们不一样,我本身就是三十六门的,和你的交情也在这,我跑不掉,石将军本来就不是三十六门的人,和你也根本不认识,人家愿意伸手,那是情分,这个情你得担着,人家要是不愿意伸手,那是本分,你也不能记恨人家。”
三爷一点头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办,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今天就放过这条大黑鱼,不过,哪天我不高兴了,说不定就跑来洞庭喝鱼汤了。”
那张渔连连挥手道:“滚滚滚!事情我知道了,你说个日期吧!到时候我准到。”
三爷想都没想,张口就说道:“就在苏老二的儿子和陌人豪的闺女大婚的那一天,地点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那张渔一愣,脱口而出道:“你疯了吗?那一天三十六门会有多少人去贺喜?就凭你我带几个孩子,就去苏老二家的喜宴上闹事?你是嫌命长还是怎么的?”
三爷一点头道:“我就是嫌命长,你就说你陪不陪吧!”
张渔顿时脸一苦,急忙说道:“不就是去劫陌人豪的闺女,让苏陌两家联不了姻嘛!至于闹这么大嘛!”
三爷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面色一正道:“不是劫,是抢!光明正大的抢!既然要抢,就干脆把动静整大点,也好让三十六门的,知道到了该站队的时候了,免得一些家伙老是打马虎眼。”
张渔眉头一皱,随即挥手道:“徐家人都这个德行,一个个放个屁都想崩出个震天响来,老子比你多活好几年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老子陪你就是。”
一句话说完,一拍那大黑鱼脑袋,大黑鱼转身掀起一大片水花,哧溜一下就刺出去好远。
三爷站在岸边喊道:“老黑鱼,你咋这抠呢!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回,你就不请我喝碗鱼汤?没有黑鱼汤,鲤鱼汤也行啊!”
张渔的身影已经钻进了浩渺烟波之中,声音却传了出来:“没有!毛鱼都没有!”
三爷哈哈大笑,状甚开心。
我却开心不起来,三爷刚才说的话,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三爷要我光明正大的去抢陌楠,有一部分应该是为我着想,可这并不是赌气的事,苏二爷现在是人王,苏出云是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说,苏出云就是未来的人王,苏出云大婚,三十六门的人到场的能少嘛!咱们这么蛮干,确实不是什么好法子,一个搞不好,咱们爷几个就得赔进去。
一想到这里,我正想说话,花错却抢先笑道:“爹,你也太没品位了,鲤鱼汤有什么好喝的!”这家伙天生乐观,只要刀没架到脖子上,都能笑得出来,重心点分明没在去云南的事上。
三爷好像也极为开心,笑道:“你不懂,老黑鱼一辈子,养了两条鱼,一条就是那大黑鱼,一条是金丝鲤,这大黑鱼,是他自己在长江之中降服的,是他打架之时的好帮手,那金丝鲤,则是他们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比他的命都重要。”
“张家并不是世袭海猴子,张家祖上叫张浪子,外号浪里蹿,水性极好,师从北洋水师定远旗舰的刘步蟾,刘步蟾是海猴子一门的,甲午战争失利,刘步蟾所率海猴子一门,尽数殉职,刘步蟾自尽,张浪子却侥幸逃得一死,回到了家乡。”
“之后张浪子就不再为朝廷做事,在长江上行船运货为生,机缘巧合之下,被他抓到一条龙须红顶金丝鲤,这玩意头上有一个红色顶包,如同一个红色小角一般,上下双须,在张浪子时期,就已经通灵。”
“后来张浪子死了,这龙须红顶金丝鲤就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张渔两三岁时,他家人就将他丢下长江玩耍,就是那条金丝鲤鱼驮着他在长江里到处跑,从小伴着他长大,降服大黑鱼,也是那金丝鲤帮的忙,后来他搬来了洞庭湖,肯定将会将金丝鲤和大黑鱼带过来。”
我们一听都来了兴趣,大黑鱼我们都看见了,确实凶恶,可那金丝鲤我们却没看见,极想一睹那金丝鲤的真容,可三爷却没有这个意思,几句话说完,就带着我们转道向南,准备上公路寻车了。
走了一会,我又想起这次去云南的事来,就说道:“三爷,我觉得刚才渔爷说的对,咱们偷偷去将陌楠带出来不就得了?何必非要在大婚的那一天动手呢?”
三爷头也不回道:“第一,如果我们动手早了,以苏老二的为人,一定会想办法弥补,将损失减少到最小,苏家起码也不会太跌面子。”
“第二,你必须要让三十六门的人都知道,陌楠和你是相爱的,陌家的女婿是你,这样才能逼的陌人豪不得不真正的和我们站到统一阵线来,外人也会因为此次苏家的颜面大跌,而重新考虑站队,虽然这些墙头草并不重要,可如果真要都站到了苏家那边,对我们还是很麻烦的。”
说到这里,身形猛的一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我道:“第三点,最重要,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如果你喜欢一个女人,就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将她抢过来,这样才会让她有安全感,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带她走!”
一句话说完,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紧紧盯着我的脸道:“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自己有几成把握?你能不能确定,陌楠心里确实是爱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