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今天看上去气色不错,容光焕发的,身着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整洁素雅,初一看,倒像一个清纯的大学生摸样,显得与她在贵阳火车站时“歉职”拉客的样子格格不入。
“林丽,你还记得我么,我是……那天我们还一起喝酒来着的……”,我这一问显得有些多余。
林丽不自然的笑了笑,答道:“大哥,我怎么会不记得你……那天不好意思啊,我喝醉睡着了,醒来时你已经走了,还留钱给我,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对了,大哥,你来这里做么子?”。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久闻西江苗寨风景如画,一直想过来看看,所以就过来了。我看你那天喝多了些睡着才先走了。你这两天有没有缓过劲来,身体没事吧?”。
“谢谢大哥关心,我很好……”,林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明显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看来这丫头对我印象不错。
我叫那个漂亮的老板娘又端上来一些早点,与林丽边吃边聊。
林丽说:“大哥,那天真的不好意思。要不这餐饭算我请客……”。
“哎哎,这事就不要提了”,我连忙打断她的话:“其实,我看你人也挺不错,我们做个朋友好了,要不你就做我妹妹吧,我在家里是独子,没有妹妹。你就给个机会,让我过把做哥哥的瘾?”。
“那敢情好,你要不嫌弃我,那我就叫你一声哥哥了。那……,我还不知道大哥你姓啥子呢?”,林丽问道。
“我姓沈,沈上玉。你就叫我玉哥吧”,我笑了笑说。
接下来,气氛就有些融洽了,林丽跟我天南海北的闲聊起来,她说那天她醒来后,发现我已经走了,但因为喝得有点多,也没力气起来,又接着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真的,玉哥,我以前身体老是冰凉的,尤其是小肚子那里。不瞒你说啊,我从小体温就比别人低,一般只有33度,从那天开始,我那种冰凉的感觉没有了,体温也恢复正常了,好奇怪啊!”。
我一想起那天她那冰凉的小腹,还有我那滚滚流入她肚子里的热气,在心里说道,他奶奶的,你丫的都快把我的阳气给吸干了,要一点变化没有,那我不白牺牲了?
如果我告诉她她是一个纯阴之体,她的身体里曾经有一个女鬼刘晓寄住过,那她还不得吓死?
我打了个哈哈,说道:“林丽,有些病也可能不是什么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就会好了。”。
林丽狐疑的点了点头。
我问她为什么离开了贵阳来到西江,林丽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愿提及一样。我似乎触及了她心底深处某个柔软的部位。看到她为难的样子,我赶紧说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林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玉哥,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就是西江苗寨人。去贵阳打工是被生活所迫,今天我回西江,是打算回来之后就不再外出,在寨子里找一个男人把自己嫁了,然后在家相夫教子,重新开始生活。”。
原来,这“歉职”小妹林丽倒也不是自甘堕落,也有想重新做人重新开始生活的想法。我不由得对眼前这个不幸的苗女刮目相看。
林丽的不幸是有其根源的。她跟我说,她一生下来就不讨家里人喜欢,父母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想要个男娃娃。也不知是寨子里哪个长舌妇疯传她的八字不好,长大了肯定会嫁不出去。弄得她小时候经常被别人欺负,家里人也从不给她好脸色。后来稀里糊涂上了几年学,初中毕业就跟着同村的老乡出去打工去过很多的地方,深圳、广州、上海、北京、西安......。
林丽一开口就有点刹不住车的样子。
“那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道。
“其实,我小时候很自卑,性格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很内向。十六岁那年,我当时在广州,一起打工的老乡有个男娃娃看上我,非要跟我交朋友。那时候我年轻单纯,不知道什么,稀里糊涂就被他给……那个王八蛋,后来扔下我跑了,我当时才16岁,自己去医院打的胎……”。
林丽说着,眼角处流下两行清泪,显然对往事追悔不已。
我从餐桌上抽出两张纸巾递了过去,林丽接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后来,我再也不相信爱情,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这世界上的男人,到处都是,我何必为了一棵树失去一片森林。”。说到这里,林丽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低低的说道:“当然,大哥你是个好人,除外。”。
这是一个典型的因外部环境困扰丢失了世界观念的可怜女娃,我在心里长长的叹息。如果她成长的环境没有这么恶劣,她怎么又会沦落为火车站旁的“歉职”小妹?
林丽两眼盯着我,忽然不好意思、羞涩的一笑,低声的说道:“玉哥,说实在的,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几天不跟男人那个,就有点受不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色?”。
我在心里说,她何止是色,她直接就是要命啊,要是别人知道了她身体里附着那个女鬼刘晓的秘密,那些跟她兴奋的男人恐怕都会被吓死。如果她逮着的是一个阳气低,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男人,那男人肯定会成为她的一次性消耗品,估计比化妆品用的还快。
但我不能将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叹息道:“唉,生活嘛,都不容易,你一个人更是不容易啊。”。
林丽看我一副比较理解她的样子,说道:“玉哥,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反正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从今往后也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过去的一切就当做一场噩梦吧。”。
林丽这话说得很对,把过去的一切当做一场噩梦。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无心之举竟然成全了一个女鬼、一个女人。女鬼刘晓被我从林丽的身体里救出,间接成全了林丽,让她重新做人。
早餐很快的就吃完了,我付了帐,准备跟林丽道别。
林丽巧笑情兮的站在晨风里,笑着对我说道:“玉哥,你去的西江苗寨,正是我的老家。寨子离这西江镇还有七八十公里,你不需要我做向导吗?”。
我想了一想,她说得也对。有了林丽相伴,她就等于是一张活地图,我根本就不用再去问路。再说,去了西江苗寨,我没有任何熟人,寻找绝情草和铁血粉又从何寻起?
我笑了笑答应下来。
林丽见我同意了,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她将行李袋往肩膀上一背,笑道:“玉哥,那我们走吧……”。
“走?不能坐车吗?”,我一脸的疑惑。
林丽答道:“玉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离开西江镇,我们就会进入茫茫无边的林区,中途会有一些小旅馆给过往的客人提供食宿,估计两天之后我们才能到达苗寨。”。
林丽说的话把我骇了一大跳,他奶奶的,这小丫头把这个去西江苗寨的行程说得也太可怕了吧?难道比去大漠还艰难?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好吧,我们走!”。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和林丽已经走在了去往西江苗寨的丛林深处。脚下荆棘丛生,说有路也有路,说没有路也就没有路。总而言之,林丽带着我是在丛林深处穿行。
沿路基本没有其他的行人,我抬头望望天空,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安。太阳下山了,按道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是十六,明明是一个满月的夜晚,怎么眼前就一片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深秋的天气,虽说不是很寒冷,可走在这山路上,总是感觉带着一股冷飕飕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身上穿着的衣服无法阻挡这股阴寒之气,简直如针一般刺入我的骨髓,让我的膝关节生出剧痛的感觉。我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王洋里,又冷又恐慌,苦苦挣扎。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从来未曾有过,哪怕就是在炎炎烈日、干涸的沙漠里,面临死神的危险,我也没有过现在的这种感觉。
林丽犹如山间的精灵,在丛林里穿行,丝毫没有感觉到吃力。她在前面叫道:“玉哥,你还行么?走不走得动?”。
我应道:“还行!”,女人不能说不要,男人不能说不行。在林丽的面前,我不能示弱。
“那就快点,迟了,可能就走不出这片树林了。”,林丽在前面继续催。
我点了点头,跟在她的后面继续往前走。
他奶奶的,这苗疆的山区还当真是偏僻,与众不同,比湘西的山区偏僻多了。就是眼前这黑夜,也显得很特别,茂密高大的乔木枝叶,密密麻麻的叠了起来,遮住了所有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