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生下了马，缓步走近凌香阁大门，燕小三过来开了锁，探头看了看，轻手轻脚进去。
李念生紧随其后，穿过前堂进入院里，这里空无一人，他知道不对，院里明明有血腥味。
燕小三将院里几间屋子看了看，确实没人，但这里分明有淡淡的血腥味。
李念生趁着月色看向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眉头皱了起来，对方杀了人，却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尸体应该也拉走了，看来行事非常谨慎。
走到后门，这里是货物进出的地方，仔细在附近看了看，地上一团黄色粉末引起了他的注意，蹲下来抹了一点在手，却没看出个名堂。
燕小三见他有发现，急忙走来，也看不出那粉末是什么东西。
正沉思，就听刺啦一声，低头看去，李念生从他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
“我的袍子是天绣庄的，撕了心疼，先用你的吧。”
这个解释让他嘴角直抽，撕就撕吧，一切为了破案。
李念生将粉末聚集起来包入布条，问燕小三道：“对凌香阁你知道多少？”
燕小三想了想，“老板是个女人，叫吕三娘，买卖做得很大，挺精明一个女人，跟都城许多权贵的夫人私交甚笃。”
李念生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通报使节团行踪的人，必然就在朝堂之上，此人通过夫人认识了吕三娘，进而利用凌香阁运送了这些奇怪粉末，当然吕三娘也可能是直接参与者。
便原路出去，把门锁好，带着燕小三去了最近的武卫所，吩咐全城秘捕吕三娘。
无论此人是不是直接参与者，只要没死，必定能从此人口中获得关键线索，到时就能顺藤摸瓜，获悉对手全盘计划。
一路去往东市，路上燕小三告诉他，都城两大是非之地，一是西街，一是东市，这东市之凶之乱尤在西街之上。
东市只是一条街，被称为鬼街，东西相向，西边是罗刹街，东边是夜叉街，两街各有一个街主，受鬼街的鬼主支配。
鬼街越晚越热闹，各种买卖都有，尤其多妖怪或妖精交易，只要给钱，随时领走。
不过这无非是满足权贵猎奇或有特殊需求的群体，真是那些修出了气候的妖灵精怪，这里自然是不敢卖的，当然，有没有能力抓捕也是一个问题。
尚未抵达鬼街，便见到里面如一团团鬼火一般，那是些惨绿透红的灯笼，
燕小三有些发怵，这里可不好对付，如果李念生又乱来，只怕真要横着进，竖着出。
便提醒李念生道：“公子，术士都难缠得很，咱们练武之人，最好别跟他们耍横。”
见李念生盯着鬼街，似乎饶有兴致，不由叹了口气，说了等于白说，这家伙不是个听劝的人。
看来还真是富贵险中求，今个是不成功则成仁了，想想还挺刺激。
进了东市，左首铺子门口分左右摆了两个笼子，里面各有一个漂亮狐媚的狐尾女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燕小三看了一眼，轻声哼哼，“小狐妖还真漂亮，那些大人物就好这一口。”
“狐妖是不错，但这两个杀过人的。”
听到李念生这话，他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
“杀了人见了血，妖气由灰变红，杀得越多就越红，红成了黑色，那就不得了了。”
“你能看到妖气？”
“我猜的。”
“嘁！”
李念生不再玩笑，就问燕小三：“如果对方隐藏在东市，他们会住在哪？”
燕小三道：“有可能就住在鬼街，还有紧挨着鬼街的平安坊，那也是鬼街的地盘。”
说着指了指右边，“南边就是平安坊，不过鬼街规矩多，两位街主都是战神，我一个五星战将可护不了你，人家动动小指头就能戳死咱俩，回头再做成尸仆，连死都死不安生。”
李念生叹了口气，浅池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当真寸步难行。
忽然街里连传五声钟响，人群一顿，随即纷纷向前跑去。
燕小三道：“有大拍卖啊。”
李念生奇道：“什么意思？”
燕小三道：“鬼锣响，拍卖开。这是鬼主亲自主持的大拍卖，就在两街的街口，锣声越多，拍卖的东西越好，平时连三锣都少，五锣从来没见过。”
李念生来了兴趣，急忙随着人群往前走。
到了两街的街口，中间是个两米多高的方形高台，四个拐角各有一根挂满了灯笼的盘龙柱，台上有十几米高的天梯，顶端站着个身穿血红长袍的矮胖面具人。
天梯下是张骷髅桌，上面摆放了一个米把高，被红布蒙着的物件，看起来像个鸟笼，桌旁各站一个红袍面具人。
这会儿台下已围满了人。
李念生看向天梯，燕小三在一旁道：“那就是鬼主，没人见过他的真正模样。”
李念生嗤之以鼻，装什么神秘，爬那么高不怕摔死？
稍等了片刻，鬼主尖锐的声音响起，“废话就不多说了，此物之珍贵，天下罕有，诸位都有眼福了，便是今日一观，已值千金。”
人群哗然，什么东西竟如此珍贵。
一个面具人掀开红布，里面是只粉团子般的小鸟，但那等姿态外形，一见便不是凡物。
“这是什么鸟？见所未见啊。”
“还见呢，听都没听过。”
“这就怪了，《妖物志》里也没见过这东西。”
台下议论纷纷。
李念生心头却杀机翻涌，鬼街竟然把珞珞给捉了。
鬼主道：“今日并非拍卖，只为大家一观，三日后，我将……”
“将你妈！”
一道人影窜上了台。
燕小三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往旁边一看，李念生已经没了。
他浑身冷汗直冒，定睛往台上一看，险些站立不住，真乃活祖宗是也。
不禁双腿乱颤，今个完了，说你小子是来自杀的，这话还真不错，此前闹上西来掮堂，要不是都四郎来得及时，这会儿咱哥俩的尸体都凉了，现在倒好，又跟鬼主闹了起来，还张口骂人，都四郎过来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