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栖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就笑了:“确实是她的风格。”
苏云薇没有接话,只是退了出去。
日色渐晚,元栖从亭长府出来,就直奔糕点铺了。
他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大家在吃晚饭。
“元大人来了,吃晚饭了吗?”
元栖环顾四周,没看到自己相见的那个人,便笑着说道:“还没有,婠婠呢?”
“她现在还没醒呢,晚些给她留点饭,让巧巧送上去。”程画儿一边布置碗筷,一边说道:“元大人也来一起吃点吧。”
元栖笑着点了点头,和众人一起吃了晚饭。
直到他打算回去的时候,程清婠这才慢悠悠的下楼。
“你怎么来了?”
“今日在亭长府上,尝到了你的糕点,所以特意来说一声,很好吃。”
程清婠微微一愣,轻笑出声:“就为了说这么一句?”
元栖摇了摇头,从袖口里拿出一支钗子,递给她:“方才来的时候,在摊子边上看到的,觉得适合你,就买了下来。”
程清婠接过牡丹钗子,仔细看了看:“很好看,但,我不会挽头发。”
“可我还是想送给你。”
一旁的宋巧巧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拉着旁边的连枝走人:“快走,快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大人,咱们要走了,不然夜深了,路上容易遇到狼。”阿竹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
“你还要回宋家村,就快走吧。”程清婠将人送到门口,接着说道:“我明日也要回去,将那些雪山芪收了。”
“好,那我明日在家中等你。”
程清婠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到屋内。
“姑娘留步,请问你们家大人在吗?”
程清婠还没上楼,就听见门口的声音。
一转头,才发现屋外站着两个男子。
为首的三四十的年纪,墨绿色的衣服,一顶华冠,面容消瘦。
后面跟着的,却是熟人。
“你……不是这家店铺的东家吗?”程清婠看着后面那个男子,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男子面无表情,厉声的说道:“这家产业是我家主子的,那天我只不过代替主子签字。”
“哦……所以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点事,要找一下你家阿娘。”
程清婠听着这话,就更加疑惑了,一扭头,刚好对上那个墨绿色衣服男子的眼眸。
那双眼眸太过深邃,带着不可思议和心痛。
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觉对不是什么善类。
“不好意思啊,我家阿娘身体不好,现在已经睡下了。”
男子那双鹰眸直直的盯着她:“我的马车上,有最好的大夫,只要你让她出来和我见一面,我就让他替你阿娘看病。”
程清婠皱着眉头,两个大男人深夜找上门来,绝对不可能只见一面这么简单。
她刚想拒绝,就听见申身后传来声音。
“婠婠,是谁来了呀?”
程画儿往这边走来,看到门口站的人的时候,顿时僵在了原地。
“婳儿……”男子一看到妇人,顿时喃喃出声:“真的是你!”
程清婠看着这场面有些疑惑,这两人认识?
程画儿回过神来,面上挂起来笑容:“元大人同我说你在华县的时候,我就猜到有这么一天了,进来喝杯茶吧。”
面前这人,可不就是元栖除夕提到的景侯嘛。
程清婠一脸懵逼的看着人走了进来,坐在阿娘的面前:“阿娘,他是?”
“这是你……景伯父。”程画儿一边沏茶,一边笑着道:“刘姐姐,你带着婠婠她们上楼睡觉吧。”
一旁的刘婶子应了一声,就把人都带上了楼。
景侯带来的侍从也瞧瞧的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那年,我找遍了整个程府都没找到你,后来他们偏说湖里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就是你,衣裳,令牌都对上了,可我总觉得不像。还好我来了华县,还好你租了我的铺子。”
程画儿垂下眼帘,挡住发红的眼眸:“是我女儿看上了这间铺子。”
景侯听到这话,面色一顿,失落的问道:“那是你的女儿?她今年几岁了?”
程画儿点了点头:“过了生辰就及笄了。”
“你离开京城那年生的她?”
妇人倒茶的手一顿,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你的夫君呢?”
“他把我休了。”程画儿淡淡的说道:“我听说,你至今未娶妻,是为何?”
“我和你的婚约还没取消,怎么能另娶?”景侯喝了一口茶,轻笑道:“反正我也想好了,等再过几年,就从二弟那里过继个孩子来。”
程画儿握紧拳头,红着眼眶说道:“我从前只想着活下去,现在也是这样想的,能守着婠婠过好日子就好。”
景侯仿佛没明白她的话,疑惑的看着她:“我娶你过门,一定会把她当成亲女儿对待的。”
他不在乎她的过往,毕竟十几年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人没了。但现在,她还活着,嫁过人有个女儿又有什么,他不在乎。
“你还年轻,娶良家女子留个子嗣吧。”妇人将一直挂在胸口的半枚玉佩摘了下来,放在他面前:“这是我们当年定亲的玉佩,我还给你,你就当我死了吧。”
景侯看着面前这块玉佩,面色惨白。
“天色不早了,景侯先请回吧,我是罪臣之女,往后不宜再见面了。”
妇人说完,就起身上了楼。
一抬眼,就看到了在楼梯口偷听的程清婠。
“阿娘……”
程画儿仿佛没看到她似的,失魂落魄的走了过去:“等他走了后,你就下去把门锁了吧。”
程清婠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坐在楼梯口看着下面的人。
谁知,这人跟块石头似的,半天不动一下的。
程清婠已经困得连连打哈欠了,就起身下楼,打算找这位大叔谈谈。
“景伯父,你该回去睡觉了。”
景侯抬眸,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轻声问道:“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你要想问我阿娘,就直接问。”
“你过得好了,你阿娘不也过得好吗?”
程清婠想了一下,是这个理,于是她坐了下来,撑着下巴道:“我啊,刚出生就没了爹。阿娘一路带着我从京城到华县,然后前两年在宋家村给我找了个后爹,这个后爹吧不学无术,对我和阿娘非打即骂。在去年他勾搭寡妇,把我阿娘休了。”
“你们……过得这么苦啊。”景侯握着半枚玉佩,红了眼眶:“你阿娘那年才刚刚及笄,又在寒冬腊月的时候生了。”
程清婠听到这话仔细想了一下,原主的生辰是在四月份啊:“虽然这个气氛很深情,但我得打断一下,我不是生在寒冬腊月,是在四月。”
“四月?”景侯的面色一变,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四月底的时候,程府被抄,程画儿才离开京城的,她怎么生的这孩子,难道在京城就怀孕了?
不可能,自己在抄府的前一天刚见过她,完全不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既然不是她生的,那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沿路捡的吗?
景侯肯定了这个想法,顿时笑出了声。
程清婠被吓了一跳,心里不由想着这大叔是不是疯了。
“孩子,你把这玉佩还给你阿娘。”景侯将玉佩递给了面前的人,笑着说道:“告诉你阿娘,我不同意退婚,我也不在乎她是罪臣之女。”
“哈?”程清婠被搞蒙了,她也是全然没有想到妇人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这人居然还不打算退婚。
她看着他走出门,带着一肚子疑问回了屋睡觉。
第二天一起来,程清婠就把玉佩还给程画儿,把昨天那话都复述了一遍。
“哎哟,听着这话,你阿娘昨晚的眼泪没白流。”刘婶子站在一旁说道:“可哭了大半夜呢。”
“婠婠别听她胡说,你今天不是还要和巧巧会宋家村吗?快去吧。”
程清婠看着她肿着的眼睛,点了点头,看着她道:“阿娘,我觉得今天景伯父一定还会来的。所以,您还是那两鸡蛋敷敷你的眼睛吧。”
说完,就转身跑了。
程画儿看着她这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程清婠带着宋巧巧回到宋家村的时候,元栖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
她下了马车,就拉着他的袖道:“昨晚,一个姓景的人来了。”
“哦,可有发生什么?”
“好多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阿娘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暗示你啊,但你没察觉。”
程清婠一听这话,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记得我将宋大卖掉的嫁妆还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元栖看着她的眼眸,认真的问道。
【你可知玉佩上写的是什么字吗】
【沅沚,寓意极好的名字】
【想上一任程尚书的夫人用的也是这两个字,谢沅沚。】
程清婠立马就想起来了,她扯了扯嘴角:“你管这叫提示?”
“你那时只要回头看一眼你阿娘慌乱的神情,定能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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