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者手中的短刀落下,眼看就要斩中林隽的脖颈。
林隽及时开口,语速极快。
“我离开六尺开外。”
他用出了“言出法随”之技。
之前林隽曾经也尝试过。
但是当时地窖内有法术的禁制,加上送葬者高品者的境界对其压制,导致林隽的尝试失败。
龙涎液水缸被拉翻之后,禁制似乎已经被解除。
刚才赵赢说了一句真言,试图从送葬者控制之下,解救出林隽。
赵赢的“言出法随”效果,打了个折扣,但也将林隽解脱了出来。
现在送葬者要以体内的灵气,来压制“生死符”的发作,境界气势自然又有所下滑。
林隽此时也没力气动手了,只有试试动动嘴皮子。
无论如何,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赵赢和唐木瞪大眼睛,看着送葬者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要是林隽的真言不能奏效,那他就会立刻成为送葬者的刀下之鬼。
卧龙凤雏此刻的状况,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是爱莫能助。
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
真言话音落地。
林隽的身影瞬间模糊了一下,送葬者手中的短刀几乎同时到达。
不知道送葬者到底是斩中了林隽,还是其身形的残影。
卧龙凤雏几乎不敢直视,忍不住都想闭上眼睛。
对战友和同门的关心,终究还是在心中占据了上风。
两人心怀忐忑地接着看了下去。
刹那之间,林隽的身形从原地消失。
他的人又在六尺之外重新出现。
送葬者手中短刀斩中的,只是林隽的一道残影。
赵赢和唐木同时都长舒了一口气。
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了一点。
林隽说出这句真言,虽然貌似有点冒险,有点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但实则他心中早有打算,所说的真言内容,也认真仔细思考过了。
送葬者境界远在林隽之上,所以他的真言内容,不涉干扰和影响对方的言辞。
越是容易实现的真言,越是容易成功。
而且因此所耗费的儒道气运,也会更少些,被反噬的可能性相对也会降低。
六尺,林隽觉得这是一个相对安全,又容易实现的距离。
他观察送葬者的身高,加上臂展,再加上手中短刀长度,曾经在神识中飞快计算过了。
六尺的距离外,如果送葬者要再继续持刀攻击林隽,那么就必须还要再跨出一步。
送葬者一刀斩空,明显大吃了一惊,脱口惊呼道:“言出法随!”
她的语调显得颇为诧异:“这是儒道的法门!”
她转头向林隽道:“姓叶的小子,你到底修行的是哪门功法体系?武夫?符道?儒术?”
林隽缓缓摇头:“无可奉告。”
心道:难道我会“天外飞仙”的事情,也要告诉你么?
一听送葬者称呼林隽为“姓叶的小子”,卧龙凤雏对视一眼,都是心下雪亮:
林隽这个家伙,肯定又是在外面自称“咏春叶问”了……
其实他们心中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林隽会自称“叶问”这个名字。
林隽之前的解释说辞,一听就是敷衍搪塞。
难道这个名字里面,还有什么不能明言的隐秘故事?
赵赢和唐木还在腹诽之际,送葬者又开始了新的动作。
卧龙凤雏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只听送葬者冷哼了一声。
她提刀横跨了一步,又是一刀挥起,朝林隽的颈项斩去。
林隽又开口说出真言:“我在六尺开外。”
他身形残影一阵模糊,又出现在了六尺开外的地方。
林隽刚刚出现,送葬者又冲了过去,举手就是一刀斩落。
毫无新意,林隽又继续说出相同的真言。
送葬者继续追砍。
这一来,直接把旁边的卧龙凤雏看傻了。
俩人仿佛被送葬者看做为透明人,直接无视掉了。
林隽自己也很懵逼:
尼玛这送葬者,怎么就追着我一个人砍?
而且明明就砍不中。
难道她是在赌我下一句真言里面,没有儒道气运?
那她对我的确是太不了解了。
全天下的七品儒道修行者,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身上会有我这么多的儒道气运。
宁州府距离朝歌,还是远了一点。
这里的儒生,即使泽被到从天而降的儒道气运,也未必会想到是因为我引发的气运钟自鸣。
《水调歌头》和《满江红》这两首获得儒圣英灵认可的佳作,还没来得及流传到这边塞之地来。
那就不更用说魔族修行者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本来魔族也一直不重视儒术,追求的是绝对力量。
他们天生就有一种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精神品质。
比如现在的送葬者,就是一个劲地拼命追砍林隽,丝毫都不放松。
林隽身上的儒道气运,像这样继续下去,再耗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毫无问题。
他一边机械枯燥地重复说出相同的真言,一边心中感慨:
这个魔族女人,不但小心眼,而且还相当的轴啊……
林隽和送葬者两人,一个闪、一个追,速度都很快,看得旁边的卧龙凤雏是眼花缭乱。
突然之间,送葬者的步伐踉跄了一下。
然后追击林隽的速度越来越慢。
林隽先是不解,以为对方是在麻痹自己。
再仔细观察了一下,似乎不是作伪。
他能清楚地看到,送葬者露在外面那条白玉一般的胳膊上,已经满是汗珠。
送葬者已经显得很是吃力。
林隽一下恍然大悟:
“生死符”开始发挥效力了!
正如林隽所料,送葬者这一阵手忙脚乱地追砍,又要分心控制灵力,来抗衡“生死符”的侵扰,心神和体力都耗费巨大。
此时“生死符”的威能越来越大,已经有些压制不住的感觉,送葬者也难免有些心慌了。
就在她力不从心的感觉加剧的时候,林隽又一次避开了她的追砍。
然后他还似乎充满好意地提醒了一句:“姑娘,还是大婶?留给你砍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大婶?
谁是大婶?
尼妈才是大婶!
你全家都是大婶!
送葬者虽然轴,但并不是真的傻。
她也清楚,中土的高品修行者,说不定很快就会出现。
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陷入苦战,甚至是把命送掉。
她突然将刀向林隽掷出,然后飘然而退,退出门外,隐入甬道的黑暗之中。
林隽轻松地避开,毫发无伤。
现在屋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凶名赫赫的送葬者,就这么被林隽一句话直接劝退了?
三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大家费劲全力,才得行死里逃生,此刻也都绷不住了。
三个人一起瘫在原地,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屋中陷入了沉寂之中。
喘息了一阵之后,林隽开口道:“商量一下吧,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