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的状况始终不稳定,汉斯决定带她去看一下医生。
“吃过饭,我们去看一下医生怎么样?得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汉斯建议。
看医生?我倒是无所谓。但眼下似乎有比这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解决,我想知道这里最需要医生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们。
“嗯,我又困了,要不咱们先回酒店吧!”她眨眨眼,看着汉斯。
哼,我才不会动不动就被你们安排见医生,谁知道你们暗地里又预备了些什么桥段给我。
小安本来是不想怀疑汉斯的,但回想这一连串的遭遇,每一件都跟他脱不了干系,只是每一件也都几乎没有他本人在场,所以也就不能断定这些事是否真的跟他有关。
“好啊!听你的!”他答得很爽快,“那咱们这就走吧!还有,我想跟你说一下,如果你觉得健康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咱们明天早上就离开这儿,去往下一站,行么?”
你看,这叫什么人,还好我不是他的员工,不然就这样的老板还得把人活活累死?这要在以前,自己铁定不同意,一上来就会跟他摇拨浪鼓的。但事情发展至今,小安越来越觉得这其中肯定大有问题,只是不能确定汉斯真的就是罪魁祸首,也不能确定他在针对自己。可自己经历的这些倒霉事,每一件,他都难逃其责。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汉斯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若是巧合,那他也有可能是受害者。
所以,他刚才一直啃着的那只手,到底是他用来吓唬自己的呢,还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吃着什么?
不管是哪个选项。小安都不想按确定键,前者,会让她怀疑友情;后者,则说明身边正暗藏着未知的隐患。
为此,她决定从即刻起无论汉斯做的什么安排自己都会无条件配合,只要能尽快解开这些谜底。
“没问题!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寄人篱下,总要懂得感恩么,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你为我设想得已经够周到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她痛快地答应了。
“既然这样。我觉得还是由我本人陪在你身边比较好。这段时间可能就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好好关心你,你才会做出梦游这么危险的事。明天起,不论我去哪儿。除了方便、洗澡,我都会让你在身边,行么?”
汉斯,我本来不想怀疑你的,而且咱们之间也一点恩怨都没有。但最近的这些事让我对你实在不得不防啊。
“瞧你说的。我是你的监工啊,还是,你是我的护工?”小安跟他开玩笑,“不用那么费心的,我应该还没那么脆弱。”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巴不得能尽快跟在他身边。知晓他的一切。不过,依照他凡事滴水不漏的个性,就怕有些事即便在眼皮底下发生。也还是不能发现。
“都是吧!”汉斯笑着说,“好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就跟我说。我想带你去我的香水工厂看看!”
哇,真不容易啊。辗转N个国家,终于可以探访他的香水王国了。
第二天,稍事休整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格拉斯。
谈到工作,小安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敬业称职的,但遇到汉斯后,才发现,不得不甘拜下风。他旺盛的精力和对工作的苛刻态度,足以吓退很多人,在他手底下做事,一定很辛苦。
还好,自己跟他只是同学,而非同事。
“这里应该算是我的基地了,我的大部分作品都存在这里,当然其他地方也有一些,不过我常来的还是这里。”汉斯带她来到香水基地,边走边跟她介绍道。
“真羡慕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即便也和别人一样有压力,但能够每天对着这些香氛,心情应该也会很愉悦吧?”浏览着一瓶瓶漂亮的香水瓶子,小安猜想,对于那些视香水如命的女人,是不是即使死在这里也值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里么!”汉斯走到她身边,为她打开一瓶果味的香水,香氛立刻溢满整个空间,“我想过要为你找专业的医生,但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你目前的状况应该就是缺少关心而已。所以我就决定自己亲自来医治你!并且,如果医治不好,就誓不离开此地!”
他斩钉截铁地说,可却吓坏了小安,“别呀,你医不医我不要紧,但你要一直都医不好我,那岂不是我要因为你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啊——”
他这才发觉自己说了大话,垂下头,腼腆地笑了。小安注意到,他是真的“上火”了,虽然白人的皮肤很显血色,但此刻由于“上火”,这种血色就更加明显。
小安也笑了,同时又在想:看他的样子,真的不像要害自己的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很真挚,也许这一路上的一切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也许,他其实和自己一样也面临着同样的危险?因为他要是想害自己的话,随时都能动手,何必费那么多周折呢?而且杀了自己,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还是,可以避免一些麻烦和无妄之灾?
不会吧,大多数时候自己都更容易成为别人的福星,很少听到别人抱怨什么事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砸锅的。
“凭什么?就凭你发现了少爷的秘密!!”
小安突然又想起育婴堂阿姨的话,心里陡然一惊,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
“安!安!你没事吧!”
汉斯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她看着他,此刻脑子很混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要害自己并不重要,不,这当然重要,只是目前首先要搞清楚的其实是自己的事:我那些经历到底是梦游还是真实的?如果是梦游,那一切都好解释,如果是真实的,那这一切的因果关系又是什么?根源又在哪里?
离开了卢森堡,似乎也不再有人追杀自己了,而自己也没再梦游过。但在德国的时候,自己的确是亲见了汉斯啃人手的,只是那些可怕的镜头,忽而能见,忽而又不见了。
汉斯,是你么?如果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故弄玄虚?如果不是你,那,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和保护?
唉,脑子好乱好疼。
“对不起,看来我真的很失败。”汉斯沮丧地说,“我本以为我的香薰疗法能至少让你放松,却没想让你更加疲惫了。”
呃。
“这个,汉斯,我觉得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是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如果没有我,你的工作一定会很顺利的!”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恶人,自己都不能恶语相向,何况,就算是装的,他对自己也已经很尽心了。
“快别这样说,我会更惭愧的!要不这样吧,我的实验室就在旁边,待会儿我去工作了,你就在这里的休息室等我。要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找我,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我给你配一个助眠的方子!”
“好,你去忙吧!我连累你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拖你后腿了!只有你尽快完成了这里的工作,咱们才有可能早点赶回墨西哥么!”没办法,事情一来就是一连串的,只能解决了这个再考虑其他。
“你真通情达理,你这样,我更不知说什么好了!”
“行了,你只管加速工作,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小安把他推进实验室,便又一个人继续浏览那些香水瓶子。
咦,这里为什么放了这么多花瓶呢?
欣赏了半天汉斯的作品,她觉得有点累,走到那间休息室,看到屋子里放了很多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花瓶。
是也要拿来装香水么?还是,这些花瓶在制作的过程中被加入了特质的香水?那这么说来,这里的每一个花瓶岂不都是价值连城?
啧啧,汉斯还真是个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人啊。
小安是个对极致没什么兴趣的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对此能保持高度的热情,非要拼命去追求这些。当然,她也承认,在为别人工作或办事的时候,是要认真一些的,但对自己,对生活,那就没必要那么苛刻了吧。人生苦短,现代人更是可怜,一辈子的人生要忙几辈子的工作,天天都跟打仗一样的日子,不是她的理想。
充实固然好,但那指的是心灵,如果忙碌了半生,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落下,白白贡献了,那才是最可悲的。
不过,对于别人极致出来的成果,她总还是很欢喜并且感激的。而且,要是没有这些开路的精英们,我们又如何提前享受到梦想般的生活?尤其是那些科学家啊,匠人们的,总是不断地给大家制造惊喜,让我们的生活更艺术化,让工作更便捷有效。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汉斯很了不起,多才多艺,又品味不凡,脑子里还时刻在逼着自己不停想出各种好玩、惊人的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