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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重阳日,武林盟主大会召开之时。范衡阳尽地主之谊,在邙山南麓翠云屏一块山地搭起了一座大棚,是为武林盟主的召开之地,——因为在洛阳城中召开武林盟主大会诸多不便,便择此空旷之地,可以广会天下英豪,也显出他范衡阳气魄胸襟。

李百药是为前任武林盟主,只因染疴在身,无意江湖,便投书于范衡阳,要他代为主持此次武林盟主大会,召开之日便不与亲临,由他代为便是了。范衡阳亦知这李百药虽是盟主,但是不喜江湖争任,他之所以担任盟主之职,也是免为其难,非他本人所愿。因为世间有些事不是你所为掌控!范衡阳本不愿多惹事非,可是他不出头,那么放眼天下似乎也无人可以担当此任,所以只好免为其难。

旌旗招展,迎着山风猎猎作响。日近午时,武林人士陆陆续续上山,先是南少林所派代表——带头是位灰衣中年僧人——他是南少林坐禅大师的大弟子不嗔和尚,这次坐禅大师并未与会亲临,他无意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只派了弟子不嗔与会观礼;其后是武当派弟子一众,先前是位中年道长,面色萧然,步法稳健,不疾不徐,一派大家风范,这道长便是武当掌门无尘道长赵天横的三师弟一指定乾坤林惊碎,因其修炼玄天一指,武功驰名天下,似乎可以称为一绝。他今次率弟子门人亦是无心盟主之位,只是观礼,余者便是崆峒、点苍、诸门派不一而足。袁承天闪目一间,忽然见到昆仑派几名弟子正簇拥着师父赵相承在西厢落座,一干弟子肃立身后,有二师兄关俊杰、三师兄张松山、四师兄孟药房和五师兄赵同心。袁承天看到他们不由想到了为岳停风所害小师弟李宁儿,那个可怜的人,父母为至亲之人所害,杀人凶手是清兵首领,可是始作俑者却是他的叔父李东尘所害,只因他功名心重,一味贪念荣华富贵,出卖兄长,而且无情无义出手杀了他,可说是人间惨事,想到此处血脉上冲,誓要代宁儿杀此仇人,了此心愿!他在人群中寻觅,不见其踪迹,这些时日他也在洛阳城中打探,有人说他在有司衙门当了一名捕头,为人霸道,不时常走动,只在捕拿要犯才出手,平常决少出头。袁承天便寻思此次武林大会,他一定会出现,待有时机自己出手杀了此獠,为九泉之下的李东阳夫妇复仇,亦可了却李宁儿的心愿,只是另一恶人岳停风似乎还在作恶,终有伏法之一日。

范衡阳意气风发,看了看台下与会的各路英雄好汉,抱拳道:“盟主李百药李兄托复在下召开此届武林大会,以期选出新的武林盟主,望各位各展拳脚,大显神通,三场决胜负,艺高者胜出,便为本次盟主,各位可有异议。”台下无声,范衡阳又道:“好,正午己到,各位且去用饭,午后开始,此次武林大会,只要一经胜出便任以盟主信物——山河日月旗和帝王之剑——赤霄剑。”——古老相传,昔者刘季未得志时,在南山得其剑,随带于身,一日在大泽中怒斩白蛇,开启了帝王一生,可说此剑可视为皇帝之尊,可立不世之功,是天下英雄人人思而得之也!

首先登场是位瘦削猥琐的老者,其貌不扬,可是眼神却透着杀人的戾气,让人一见心寒。这时台下有人识得此人,悄悄说道:“此人不是那黄山派掌门杜永名么?没想到他贪慕虚名,也来趟这浑水,意欲盟主宝座。”袁承天便在这人不远处,听他们说话,心中一动,这杜永名可不是泛泛之辈,武功虽难与武当和少林项背,但是亦不遑多让,且看谁下场与之争斗。

人丛中有人跃上高上高台,说道:“末学沧州管云涛前来领教。”杜永名心中一动,捻须笑道:“阁下遮莫是沧州沧浪门的二当家么?”管云涛道声然,便出拳向杜云名头脑招呼而去。杜永名心下大怒:好贼子,真是无礼,今日不让你吃些苦头,便不知马王爷三只爷。他脚步微挫,身子后仰,双手已翻出,与来拳相撞,蓬地一声,两个人各退步。只是管云涛拿桩不定,噗地坐在台上,样子着实狼狈不堪,有失英雄风范。杜永名虽然后退,但是气定神闲,沉腰稳气,并未跌倒,二人武功高下立判,只是管云涛并不心服,大吼一声挥拳又上,这下可使出了平生所能,势要败敌为胜。

杜永名看他急功心切,心想:今日有你好看。十招已过,杜永名忽然分筋错骨手,翻手拿住管云涛的腕处的寸关节,立时用力。管云涛一招受制,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就是再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决不可以喊出来,否则以后行走江湖何以为人,只有强忍,面容扭曲。杜永名不欲伤他性命,便双手回旋然后往外一翻,这一吞一吐之间已将他击飞下,幸好有本门弟子接住,否则摔在地上非死既伤,饶是如此也是内力受损。

杜永名看了看台下,心中怡然自得,旗开得胜,能不欢喜。袁承天想这黄山派果然武功也自不凡,管云涛自高自大,自讨没趣,怨得谁来?

他再抬头只见台上又有一人飞身而上,与杜永名斗在一处,只见风声呼呼,势挟风雷,比之管云涛更胜一筹。杜永名此时不敢大意,心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倍加小心应付,唯恐一时不敌,丢了黄山派颜面。台下袁承天抬头见是那僵尸门掌门言正辰,他的武功非是杜永名望尘可及。果不其然,十招过后,被言正辰一水烟袋点中穴道,动弹不得,被其一脚踢下擂台,幸好台下有黄山派弟子接着,否则非受重伤。

言正辰睥睨台下,心想纵观天下也没有人是我僵尸门敌手——因为福建南少林坐禅大师的弟子不嗔大和尚和武当派掌门无尘道长赵天横的三师弟一指定乾坤的林惊碎道长二人此次只是观礼,决不会下场,无意争夺盟主之位,所以余者皆不足论。又有一名上擂台挑战言正辰,三招过后,被他一掌拍中肩臂,一脚挑不擂台,如果再战败一日,那么连胜三场,今日这盟主之位非他莫属,——这盟主之位似乎得的太过容易。袁承天刚欲上台,忽听风声飒然一人跃上高台,身穿道袍,背后长剑,目光如炬,不是旁人,却便是终南剑派白一平道长,不想此次他也觊觎此盟主之位。这白一平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抽剑施展终南剑派的剑法,立时寒意丛生,杀气笼罩场上,逼得人气都喘不上来。言正辰奋平生所难,奈何终是不敌,只好服输下场,幸是他见机的快,否则时间一长他非伤在白一平剑下,那是可是得不偿失,非但丢了颜面,以后也难以行走江湖。白一平见那言正辰似乎犹有不服,只是再战却又不敢,只好悻悻而去,似乎犹有不甘。白一平心想:莫看你是僵尸门掌门,与贫道一战立分高下,还妄想争夺盟主之位,真是小看天下英雄,痴心妄想之极!

忽然有一个跛脚拄铁拐的蓬头汉子跃上高台,也不言语,挥铁拐向白一平头脑招呼,竟是下了死手,仿佛与他有不世之仇。白一平却是识得此人,——他是八仙门的铁拐李李大风,一双铁拐便是其成名的兵器,余者七人师兄师姊分别为钟万成、蓝喝云、何七姑、曹卓城、韩司存、张天养和吕清和,他们异姓同心,行为有时虽也偏激,但是从不做那欺凌弱小,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名声虽不好,却也不坏;只是这铁拐李李大风却为人嫉恶如仇,有些偏颇,但大抵心肠并不坏,所以并不招人厌恶,反而敬他是个性情中人!

白一平见他一上来便似要拚了命,仿佛与自己有不世之仇,非生死以见,心想为了盟主之位也不至于吧?只是生死关头已无暇去想,只有顾及生死!

清心格格见袁承天全神贯注于场中变化,知他关心盟主之位,如果落入宵小之辈手中,那么反清复明大业一败涂地,不复存在!可是他们这干武林豪杰如此这样声势浩大召开盟主大会,朝廷却只是派了兵士巡视,防止有人借机生事,却不禁止,任由所为,这样也太不成话了?皇帝哥哥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放任自流,待到他们不成了气候,国家社稷岂不危哉?为什么皇帝哥哥于这件如此不明智,难道朝廷中有人作梗,他又偏听偏信不成?一时之心不知是怒是悲,抑或是无可奈何!因为在她内心深处这清国乃她——爱新觉罗氏之天下,他人岂能染指,反对皇帝哥哥,心存谋逆的人便是十恶不赦之人,可是她又忘了她身旁的袁大哥不也一样心存大明故国,要复家国的反贼么?可是在她却不一样,也许在她看来袁大哥未始有逐鹿天下之想,只是被人蛊惑,误入歧途,将来加以开导,总能幡然醒悟的!

只听啊呀一声,李大风腿上中剑,倒地不起,白一平不似那言正辰出手不留情。他事可而止,不为己甚,并不上前进招。李大风来时气势汹汹,去时悻悻不已,怪自己疏于大意,学艺不精,败于人手,夫复何言,默默走下高台。这真是来时意气风发,去时萧瑟。

忽然那丐帮少帮主秦于卫霍然起身,便要上台一争长短。身旁的执法长老陈元龙按住秦于卫,低声耳语道:“少帮主稍安毋躁,咱们且看以后情形如何?”秦于卫又坐了下来。袁承天见他们主仆二人说话,已猜到其中原由!他眼见这秦于卫与自己相仿,行事做派却没有执法长老陈元龙有气度,也许他经历江湖事少,历练尚浅,所以还要四大长老帮扶,不然处理这丐帮事务非其所能!

白一平眼见再胜一场,那么盟主之位稳操胜券,别人便不能分一杯羹,心中甚有得意,神情不免露了出来。

台下人丛中白碧尘看得心头火起,心想:如果武当和少林不下场,似乎这盟主之位非其莫属!难道天下英雄都死了,让这白一平平白得了去,真是岂有此理,不觉便要起身登台。白凤凰道:“白掌门,他们自去争取,你何故要强出头,且看后来登台英雄。”白碧尘又坐了下来。

一袭红衣凌空掠过,众人待看清时,身子已飘飘转转落于台上,只见是个二八少女——却是白莲宗代掌门郑萧萧,只见她目光流转,不意看到台下的袁承天,不由心中一动,如果先前不是袁大哥出手从白一平手中救下自己,那么自己非命丧其手,今日又见仇人,分外眼红,其实在她盟主之位倒是次要,杀这白一平才是她真正目地,因为那时白一平掳她而去,沾了肌肤,坏了女儿清白,因为白莲宗教规第三条:不可和世间男子有肌肤之处,否则便不洁白圣明。她一向循循如是,不敢越教规,所以一直深恨于心,今日天教得撞见这终南剑派白一平,便情愿冒杀身风险也要手刃此獠。其实以郑萧萧之武功未必是白一平的敌手,想那白一平,浸于武功三十年,非同小可,其是他人可以望其项背,是以一连击败僵尸门掌门言正辰和八仙门铁拐李李大风,可见武功底蕴非是平常!

众人见这郑萧萧一弱女子要挑战这终南剑派掌门人白一平,心中都是一惊,心想她岂是这白一平的敌手。袁承天更是为她担心。白莲花见门人郑萧萧上台挑战白一平,心心也是暗暗叫苦,在想如其危殆自己便登台助她,决不让这白一平得手。

白一平见是郑萧萧,听她自报师门才得是白莲宗的门人,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大手一挥,你下去让你教主上台,贫道不与女娃交手。”言下之意没得辱没了身份。郑萧萧心中更气,心想教你瞧我不起,今日偏要斗一斗,我便不信你有三头六臂。白一平见她执意下场,也不再说话,便让她出招。

郑萧萧掌中莲花叮零零响个不停,转个不止,向白一平掷去,原来这莲花是钢铁所造,另有铁链牵引,可以掌握在手,随时击打敌人,随心所欲。白一平长剑格开,不意铁莲花非但未被格外反而就势下沉,击向白一平的小腹。这下可是出乎众人意料,本来以为这女孩年纪轻轻,也只平平,武功料想也高不到那去,谁成想她竟出其不意,实在出众人意外。白一平也是心头一紧,收起了小觑之心,格外应对,不敢疏忽大意,小心应付。袁承天也是一惊,心想郑姑娘武功不弱,先前好像不是这样,否则也不会被白一平所掳走。台上的郑萧萧虽应对白一平,可是心中却心心念念于这台下的袁承天袁大哥,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无法忘却的,更何况这袁大哥是个义气千秋,肝胆昆仑的少年英侠,为人严己待人,对别人关心胜于关心自己,更何况貌比潘安,颜如宋玉、才过子建、武功英雄胜于岳武穆,在当世之时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雄,也许在别人眼中他也只是不识时务,偏要一心向明月,是个倔强执着一念的人,为世所不容,可是他却是磊落奇男子,也许注定他孤独百年,一生孤寂到老,可是他却是一颗天空中耀眼的星,虽不是那紫微星座,可是却是孤高傲岸的天煞孤星,在那无穷的苍穹中发出一世的耀眼光华,让后世之人,人人侧目,人人惊叹他这一生悲苦,但是心不累,有希望,有前程和梦想,努力前行,在这世上发出不熄的光芒!有泪也埋在心中,只不发作,只因这世上太多苦难已将人困在牢笼,不得自由,也许我们只有负重前行,再无别的选择!一生辛苦一生梦,得不到的总是空。回首看万丈红尘,皆是蝼蚁众生梦,悲凉人世间,逃不脱生死的魔咒,也许只有回归本来,才是人间大梦醒!看不透荣华富贵皆是空,看不透到头来终归虎兕大梦归,所谓:赤挑挑来去无牵挂,但愿青山埋我身,不愿功名缠此生!

堪堪五十招已过,郑萧萧竟不落下锋。白一平竟而拾掇不下这个女孩子,脸上挂不住,额头竟尔流下汗,心想:今日若然不能取胜,那才叫丢脸,手下剑招由缓而开,凌厉展开杀招,意在取胜于她,这样一来,这武林盟主之位便稳操胜券,那时看天下谁人敢违盟主的号令,想到此处不由得意地笑。

台下袁承天见状,脸上现出忧虑的神情。清心格格见状,问他是否认识这郑姑娘。袁承天点点头,又去看台上的郑萧萧。郑萧萧匆忙中见台下的袁大哥关心地看自己,目光之中满是期许!她想:我决不可以败,有袁大哥在,我还畏惧什么?

白一平出招已显急不可耐,眼见不过五招便可伤她于剑下。忽地一人跃过众人头顶,直上擂台,只见他神情透着傲然,仿佛没把天下放在眼中。白一平怒道:“小子,你坏了规矩。”一剑挑开郑萧萧的铁莲花,左手挥掌向他拍去,势夹风雷,决不容情。袁承天见是大师兄傅传书,心想:他是师父的儿子,假若得了这盟主之位也是不亏,——只是其人心术似乎不正,只怕江湖要乱,自己要不要出手制止?他一时踌躇不决,出手伤了师门之谊,于师父和白莲花面上都是不好看;如果任其为之,江湖岂不多难,真是难已抉择!

傅传书之所以此时上台,因为他见再不登台,只怕这白一平胜券在握,那么盟主之位便落入其手,从此昆仑派岂不要听命于他,那是岂有此理的事!堂堂昆仑派岂能听命于他人,今日不能让这终南剑派得逞!其实台下有这想法的岂是他人,还有那丐帮帮主秦于卫,只是傅传书先他步步登台,否则这秦于卫当仁不让!台下更有一道长但捻须微笑,正是那上清宫的执事道长谢灵运。袁承天心中一动,知他是位修道士,身藏不露,和光同尘,似乎看透世事,不为名利所动。

傅传书一经出手,便施展昆仑派的参天掌,掌力非凡,因为赵相承在大光明观的牢笼中已将自己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内气神功传于这傅传书——期待他可以将来接承衣钵,执掌昆仑派,所以毫不保留,一并传于他。今日登台,顾盼自雄,意气风发,要夺其盟主之位,统率天下武林人士,那是世人,人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他对白一平施展这参天掌,处处透着杀人的蛮横,与这掌法宗旨相违,——原来这掌法本意是参天拜道,诚心思过,谦谦如上天好生之德,化解天下冤仇,可是这傅传书心底狠毒,不为己甚,处处透着杀人寒气。是以白一平并未胜三场,只是傅传书代替这郑萧萧姑娘。白一平本来可以胜了郑萧萧,做上盟主之位,偏偏这傅传书横生枝节,他心下大怒,想道你们二人同气连枝,妄想阻止我得到盟主之位,可惜如果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活着离开洛阳。他想到此处,便生杀人之念头。挥掌与傅传书对了掌,又回剑直刺郑萧萧。偏偏郑萧萧收不住脚,直撞上去。白一平手中剑刺穿她的小腹,鲜血四溅。白一平挥掌将她打落擂台。他将心中怒火迁想于这郑萧萧。

傅传书见郑萧萧受剑伤被打落擂台,也不以为意,因为他在意的是盟主之位,别的他从不挂念于心。台下袁承天惊呼出手,跃身上前接住郑萧萧,只见她气息微弱,命若游丝,因为剑刺穿心脏,已是无救了。袁承天见状心如刀绞,只恨自己犹疑之间,便让萧萧姑娘命丧人手,你说这不是他的错么?这时白莲花走来。袁承天见状放在地上。郑萧萧看着师父,用尽全力说道:“宗主,弟子无能,辱没师门!”白莲花目中含泪道:“傻孩子,我几曾怪过你!你不会死的,师父带你去找隐在此处的人称药王的孙思尘,或可不死!”袁承天心中一动:不错,这药王孙思尘可是个医病高手,可以使死人回春!只是这萧萧姑娘伤势过重,似乎……他不敢想下去。

白莲花顾不上傅传书,交代袁承天望他不念旧恶,协助师兄傅传书夺其盟主之位,光大昆仑派。袁承天虽心中恨师兄不仁不义,可是念及师父当年活命之恩,又况且他是师父的儿子,于公于私自己都要助拳于他。他答应白莲花不会让师兄有危,尽可以放心带萧萧姑娘去我到药王孙思尘!

白一平心中恼恨这昆仑派弟子傅传书,坏他好事,否则的话盟主之位已唾手可得,只是他未免想得天真了些,天下英雄岂能坐视不管,任由他坐了武林盟主?便是丐帮帮主秦于卫也不答应,更何况还有其它门派。

范衡阳稳坐在台下中央的椅上,不喜不嗔看着台上喝杀争斗,心想尽好结来,自己也放下这累人的事情,倒是李百药李兄脱个干净,不与参会,在林下怡养天年,胜似这些江湖上争斗杀伐。

傅传书深得赵相承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昆仑派的绝顶内功,出招每每得心应手,招式融汇贯通,便见威力非常。白一平便感到应付吃力,连连后退,可是他心有不甘,心想你一个年轻后辈,能有多大本领,还不是仗着血气方刚,时间长了看你还张狂?

白碧城见了却摇头,轻声对儿子白凤城说:“城儿,你看他们谁胜谁输?”白凤城道:“虽然傅传书以逸待劳,可是这白一平身为终南剑派掌门,久历风霜,岂是他所能比拟的?”白碧城认为大谬不然,虽然这白一平久经阵仗,可是他武功内力皆不如傅传书,因为他看出这傅传书内功心法似乎便是“三花聚顶,五气朝上”的无上神功,这内功如若练到化境,几乎可以一指穿石的惊人地步,遑论与人交手,更是不在话下。他刚要说话,忽然白一平大叫一声,被傅传书的指力扫中眉间穴,血流不止,血遮住视线。傅传书见状更不相让,反腿一脚将这白一平踢下擂台,重重摔在地上,又吐了一口血,似乎大限将至,眼见不活了。范衡阳慌忙命人抬下去救治。

傅传书大声道:“谁上来一与在下挑战?”人丛中一人长身而起,说道:“我来。”众人眼前一花,一人已跃上高台,不是别人,却是岳停风。袁承天和清心格格一惊,这厮还没死?也真是命大!岳停风趋身而近,桀桀笑道:“傅传书你还是与天下英雄争一日之长短,还要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么?”傅传书白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是又怎么样?难不成阁下也要分一杯羹不成?”岳停风阴侧侧道:“岂止分一杯羹,还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阁下叛逆师门,出卖同门的事迹!”傅传书脸色变,怒吼道:“你说什么?你这无耻奸贼!”

岳停风道:“我是无耻奸贼?真是好笑的紧?我至少没有出卖同门,引狼入室,焚毁昆仑?阁下呢?勾连朝廷官兵攻上昆仑,焚毁殿宇,将昆仑一派悉数押往京都,如果不是阁下师弟和一干武林大豪,只怕赵掌门真的要被自己的儿子给害死呢!恐怕他至死还蒙在鼓里,不知谁是昆仑逆徒!”他又说道:“想那赵掌门一生英雄,谁想竟教出如此的门徒!”言下之意是婉惜这赵相承师门不幸,出此忤逆逆徒,不言而喻,更加是语带讽刺。这傅传书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心中恼恨之极,心想:今日必杀此獠,否则被师父——不——现在是爹爹,如果他知道是自己勾连朝廷,联合伊犁将军苏宁杰从秘道攻入昆仑派,将他们一干人众掳去京都,险险一个偌大的昆仑派亡于人手,可说他是千古罪人,罪大莫赎了!

岳停风见他面目狰狞,似乎便要杀了自己,只是他却不能够,自己也不是好相与的,且看今日之天下,谁是英雄?

傅传书再不相让,心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掣出背后轩辕神剑,擂台之上立时打了个光芒,耀人眼目,遍地生寒,因为这轩辕神剑自出世以来,便杀人无数——在它剑死得尽是奸邪之徒,是以它饮遍恶人的鲜血,便有邪气加持,非正直之人拥有,可以改邪归正;一旦落入奸人之手,那么便邪上加邪,邪气更盛,杀气也更炽,便助长奸人的气焰,多所杀伤人命。傅传书本来心术不正,妄想今日夺其武林盟主之会,甚而将来觊觎天下之心。长剑出鞘,杀气更炽,一式“天地同参”向岳停风削去。岳停风从后取下短枪,枪杆一抖,施展岳家枪法,只是化长枪为短枪,施展招式更为灵便,更为得心应手。这招式古朴,其枪法举重若轻,势有气吞八荒六合之势。岳停风起手式“霸王开弓”将傅传书“天地同参”格开,随后身子一拧,右手持枪一转一式“锁喉枪”枪出如龙,势如奔雷,带动台上尘土飞扬,向着傅传书的哽嗓咽喉刺去,要一枪毙命于这岳家枪下。傅传书心中道声好,轩辕神剑再展奇招“天地玄黄”,接着便是“日月星亏”将岳停风迫得连连倒退,只有招架之力,无有还手之功,心中气愤:如果不是仗着轩辕神剑加持,焉能胜我。

可是他却不服,忽地挨地滚进,施展枪法中的“日月倒悬”向傅传书下盘攻去。傅传书长枪下挑,呛地一声将岳停风枪头挑去,长剑又进,直刺其胸,眼见便要亡命当场。忽然一人凌空而至,一只铁罩呼啦啦向傅传书头脑罩下。在场众武林豪杰面色大惊,不由心中生怖:血滴子——朝廷专一杀害正义武林人士的们组织。这血滴子暗器无坚不摧,只要罩住人的头脑,内里机关转动,首级便落,内有化骨药粉,片刻化为无有,是以江湖人士人人闻风丧胆,远离这个听命于皇帝的秘密组织。今日现身这邙山,可见朝廷终究还是不会放过这干武林大豪,要悉数歼千,方是万全。

傅传书岂有不知这武器的厉害,是以长剑去挑,耳中只听“喀”地一声,内里机关绞住轩辕长剑。这人落身高台,正是血滴子总头领摩云手杨契丹。他高声道:“你们这干反贼,在此兴风作浪,还妄图选什么武林盟主,意图谋反,还不乖乖束手就缚,否则格杀毋论。”傅传书长剑一转,只听喀喀连响,血滴子机关尽毁。长剑一进,削断铁链,呛呛声响成了一堆无用的废铁。杨契丹吃了一惊,他实在未料到这剑凌厉如斯,几乎削铁为泥。他仔细再看,只见轩辕神剑剑身亮于秋水,其间隐隐有龙现显其间,时隐时现,神秘莫测,便出声道:“轩辕神剑!”傅传书看了一眼受伤不起的岳停风,又转头看这杨契丹道:“你既识得,还不受死。”

杨契丹为血滴子头领一向只听命于嘉庆皇帝,旁人却无法干预,今日受此之辱,焉肯罢休,斥道:“大胆反贼,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么?敢与朝廷命官为敌?”傅传书冷冷道:“只要我得了盟主之位,天下都是我的,尔又何足道哉?”

杨契丹看着他,冷笑道:“你也想逐鹿天下,只怕不能。今上是天命所归,是为紫微星座,你只不过是一颗不起眼的凡星,怎堪与月月争光辉,还妄想天下,无异痴人说梦,自不量力。识时务者为乎俊杰,阁下若识趣的话,奉上此剑,纳罪归降朝廷,代罪立功,尚可原宥,否则与朝廷为敌。格杀毋论。”傅传书手中轩辕神剑往前一递,说道:“有本事来拿!”杨契丹冲冲大怒道:“好小子,你敢消遣本座?活得不耐烦了。”

傅传书道:“这天下乃人人之天下,为什么别人不可以坐拥天下?”杨契丹怒道:“大胆,现今天下是爱新觉罗氏之天子,尔等岂能枉想?”傅传书不以为然道:“满清的天下不也是从别人手上夺下来的么?别人为何不能染指?”杨契丹道:“你们汉人岂能有这非份之想,这是株连九族之罪!你是昆仑派门徒,竟敢口出忤逆之言,不怕今上震怒,灭你昆仑?”傅传书哈哈笑道:“如果贪生怕死,我也不会夺这盟主之位!——只是敢问你是汉人?却行助纣为虐之事!”

杨契丹本是汉人,投身朝廷,因武功卓绝,一步步做到血滴子头领之位,直接听命于嘉庆皇帝,别人无权干预,虽官职不大,可是实际威权却非同小可,仿佛明朝的东厂可以任意行杀伐大权,只要对方有忤逆证据,可以先杀后奏,是以各地方官员连同京都大内的官员都对血滴子畏之如虎,害怕被其刺探到什么机密,那样便有死无生!还好这血滴子只对那些反叛钩党,因为只要坐实他们忤逆的罪名,便会格外得皇帝重任。今日杨契丹不会让武林盟主之位落入这些江湖英雄手中,在他宁可毁了盟主信物,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他还有更厉害的后招!

傅传书轩辕神剑向杨契丹削去。杨契丹手中的血滴子为傅传书轩辕所毁,一时手中无有兵器,只有闪身而过,一时被剑锋迫得左右见绌,甚为不堪。要知这轩辕神剑威力非常,是世间罕有的神兵利器,其它兵器见者披靡,皆非敌手。杨契丹被剑锋迫得连连后退,眼见不敌。台下一人纵上高上,大声道:“傅少侠,咱们今日是比武争夺武林盟主,不是杀官造反,何如过为己甚呢!”

袁承天见这人却便正是丐帮帮主秦于卫。他手执竹玉棒,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着傅传书,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傅传书见他身上所负麻袋,便知这人是丐帮帮主秦于卫。傅传书道:“秦帮主难道还要夺这盟主之位?”秦于卫道:“武林盟主之位,天下人人可以得之?傅少侠你惧怕什么?”

傅传书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我怕秦帮主有来无回。”秦于卫气得一顿竹玉棒,道:“逞口舌之能又算什么本事?咱们功夫上见真章。”竹玉棒横扫而至,径向傅传书的下三路扫去,势夹风雷,竟毫不留情,势要傅传书好看,可见这秦于卫对这盟主之位志在必得。

杨契丹自持身份,自然不会趁人之危出手杀人,便自行跃下高台,来到一处山坳。袁承天见杨契丹行迹可疑,便跟随而至,以他之轻功杨契丹自也难以发现。山岰一丛盛开的菊花之后山坡转出一人,气定神闲,目如明星,龙行虎步。袁承天见了此人倒吸口冷气,这人非是别人,却便正是当今嘉庆皇帝。只是他不在京都大内,缘何来此?——一定是为了这武林盟主大会,因为他决然不会让天下武林人士反清复明,势要一网打尽,否则难以心安,是以和这大内高手血滴子头领杨契丹离开大内,前来洛阳,见机行事,决不会坐不管,让他们得逞。在嘉庆皇帝内心,朕之帝位,乃是天命所归,旁人谁也不可以窥伺!遑论这些江湖人士,更要斩草除根,以防将来春风吹又生!

嘉庆皇帝低低交代杨契丹,杨契丹面色一变,随又恢复如初。袁承天用内功心法,但是他们说话几不可闻,不知所以然。原来嘉庆皇帝事先已令杨契丹买通人手,在武林盟主擂台下埋有轰天火药,在不得已时便这这干江湖人士一起轰炸而亡,也不要他们选得盟主,以防隐患。杨契丹领命而去,只留下嘉庆皇帝。他忽然对这这边土丘道:“你还不出来,躲着朕干嘛?”袁承天心中诧异,几乎这嘉庆皇帝武功内力精进如许?其实嘉庆皇帝虽身居大内,看似养尊处优,实则每日一有闲暇便与大内高手切磋武艺,所以精进不少,尤其听力为最,因为他虽贵为天子,可是也要提防奸人害他,前朝便有这样的先例,皇帝险险被几个宫女缢死,这是教训,所以小心!

袁承天转身而出。嘉庆皇帝道:“袁兄弟,朕视你为弟兄,你为何与钩党为伍,要夺朕之天下?”袁承天知道皇帝耳目遍于天下,什么事也休想瞒过他,便直言不讳道:“皇帝你的好意我领受,只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嘉庆皇帝道:“朕是紫微星座,受命于天!你是天煞孤星,何苦不知悔改,偏要行不可行之事,又况且清心格格已出阁,你还要纠缠于她?你让额驸海查布情何以堪?”

袁承天道:“我知道我一生命运不堪,而且累及旁人,是以处处躲避于清心格格;——可是格格真的喜欢海查布么?扪心自问,是这样么?”嘉庆皇帝断然道:“喜不喜欢,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祖宗之规不可改,祖宗之法不可为!满汉不通婚,这是祖宗之法,谁人改变?你又不是不知?你何苦害她?”袁承天道:“也许天命使然,也许此生困厄,也许此生一事无成,也许郁郁不得志!可是心中信念却不可灭,我们每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忘却国破家亡!”嘉庆皇帝叹喟道:“可惜天下英雄不为朕用,甚为憾事。”两人说话间,轰隆一声,山崩地裂,山那边擂台直掀翻上天,可惜那一众英雄豪杰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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