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乌海洋横一眼乔斌和龚海,这两个笨蛋,当着真人不说假话都不懂。吹牛那是要看对象的,这位的精明且不说,人家一直在这里常住,进行实地考察调研,居然还在大吹法螺,那就是愚蠢!
阴华馨抿嘴笑着看向两个乡里领导,丝毫没有身为上级,同样丢面子的觉悟。更是在心里对这个毁人不倦的刘教授兴趣多多,难不成这位大名鼎鼎的燕京党校客座教授,面对那些高官学生也是这样不留情面?
这一点阴华馨还真就猜对了,在刘枫的课堂,最忌讳的就是夸夸而谈言之无物。很多听过刘枫讲课的高官,都会互相告诫,在刘教授的课堂上,最注意的不是什么礼节和恭敬,而是不要吹牛皮。
说起来,当初大风会所里面的几位股东,也曾级有人被刘枫当面质疑过。毕竟多年的工作习惯,给自己面上抹金的事情,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只是遇上了刘枫这样较真的家伙,那就该这帮人倒霉。想想在几十人的课堂上,被一个小年轻调侃奚落,那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刘枫在燕京党校只有更过分,他的课堂最根本一条,就是不允许说瞎话。这一点后来成为了众所周知的禁忌,就连不是刘枫班上的学生,都知道,在刘教授面前可以哭穷,不可以炫耀。
很多人甚至在哭穷的时候,获得了指点,大风会所那十位股东都曾经在这上面获得过利益。否则,一个个即将晋升副省级的高官,也不会对一个小小的客座教授恭敬有加。
那十位学生是打心眼里对刘某人的才华认可,才会发自内心的恭敬刘枫一句:老师!刚刚来到的省委组织部干部四处处长蒲存清,似乎没听到刘枫的质询,静静的享受面前的茶水。
龚海和乔斌都尴尬异常,习惯照本宣科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留意读出来的内容。没想到一不留神,居然会搞出这样大的破绽,实在是丢人现眼!
最要命的是,还是在中组部的高官面前,给市里县里抹黑,这个乐子可是大了去了,搞不好要摊大事的!龚海和乔斌此时钻地缝的心都有,太丢人了!
刘枫不为己甚:“我们的工作要踏实务实,上报的资料要真实,收集的资料要切实,这是调研工作的基础。我知道,基层工作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某些官员喜欢报喜不报忧。
但是你们要注意一点,身为乡干部直接面对的是老百姓,用这些浮华的数据,虚无缥缈的粉饰交给上面,应付一下也就罢了,对付老百姓就太不应该。”
此刻龚海和乔斌只有一个动作,连连点头,他们此时被一个可以做儿子的人教训,说不难堪那是瞎话。可是人家年纪再小,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两个人打死也不敢说:别人也是这么做的!
刘枫看向黄路:“黄路同学,我想知道,你觉得制约刘家楼乡发展最紧迫的事情是什么?”
黄路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早就等着这一问:“路!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是经过无数地方政斧验证过的。刘家楼乡地处三省交界,距离周边几个县城的距离都不近。
实际上也都不远,这里糟糕至极的道路,无疑是制约刘家楼乡经济发展的瓶颈。如果有几条平展的公路,那么很多不利因素就会变成有利,三省交界就会变成三省通衢!”
“好,好一个三省通衢,果然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大学生!”刘枫欣赏的连连点头,“不错,想要地方经济发展起来,修路无疑是最紧迫的任务。”
说着,刘枫看向龚海,笑着问:“龚书记,既然刘家楼乡形势一片大好,是不是可以筹措修路资金?或者,汤山县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阴华馨赶紧摇头,虽然不管经济建设,可是身为国家级贫困县的组织部长,对家底还是很了解。阴华馨毕竟不是两个乡干部,她很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刘教授,您还是不要难为我们了,县里和乡里的经济条件,都不足以提供修路资金。”
刘枫皱皱眉:“或者省市县乡四级政斧各出一点,不用太多,只要先修通刘家楼乡到省道这一段七公里。这样就可以沟通刘家楼乡到汤山县和单县的交通,这样一来,刘家楼乡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艹办起来,各位以为如何?”
没有人说话,这里的都是组织干部,没有人执掌财政大权。此时表态,那无疑有越俎代庖之嫌,那是很讨人厌的事情,都是官场老人,谁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这位明显是讨厌那种浮夸的干部,万一说到了却做不到,将来还怎么往他身前站?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甚至大家开始腹诽两个乡干部。
想必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吹牛吹的忘乎所以,刘教授未必就会如此挤兑大家。龚海和乔斌此刻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乖乖的坐在一边。
会议室里很沉寂,让人感觉一阵燥热,还是兰苑海迟疑半晌,才说道:“乡里向上面申请过多次修路资金,不过汤山县毕竟是国家级贫困县,拿出这笔资金的确很困难。”
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乌海洋轻咳一声:“市里面我可以负责转达,有没有效果,这个不敢保证。”
乔斌此时早没有了刚刚背诵政斧报告的意气风发:“刘教授,这个刘家楼乡太穷了,根本就拿不出这样一笔钱来修路。”
刘枫转向黄路:“你觉得,资金问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黄路想了一下:“也许,我们可以先欠账,用刘家楼乡政斧的名义,贷款一部分,只要可以供应民工的伙食就成。马上就到农民工返乡高峰,想必让他们出劳务,抵偿缴纳的各项税费,还是可以接受的。
农民工返乡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处理税费缴纳问题,让他们以工代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一来,就可以先修筑一个砂石路的底,道路状况就可以得到很大改善。等到将来刘家楼乡的财政状况好转,再来偿还贷款就可以了。”
龚海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行,且不说刘家楼乡的信用等级可以贷出多少钱,就是以工代费,乡里上缴的统筹款又从哪里出?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么?”
刘枫嘘出一口气,摇摇头:“解决修路资金并不难,难的是让地方干部的思想意识跟上时代的脚步。修一段七公里的不入流公路真有那么难吗?或者当政者认为不值当修筑这么一条公路?
也许,是让刘家楼乡证明自身价值的时候了,只要刘家楼乡有了足够的资本,不要说向上级要钱修路,恐怕到时候,会有人主动为乡里修路的。”
蒲存清哧溜哧溜的喝着茶水,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在倾听刘某人闲话侃大山。乌海洋垂下眼皮,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被无数人吹捧的刘教授,也不过如此。
阴华馨有点好奇,不知道刘教授看中了刘家楼乡什么,这里眼下没有任何让县市省看得上眼的东西。更多时候,汤山县都会被上面视作是包袱,这个穷地方无数次拖累了经济数据。
这些经济数据可是会影响到官员前程的,如果淮阳省没有这几个国家级贫困县,是不是会很辉煌?龚海和乔斌苦着脸,原以为刘教授会大包大揽,给刘家楼乡搞来一笔资金。
身为中组部的高官,要说解决小小的百八十万资金,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眼下看来,人家并没有这个打算,可是,以他二人在刘家楼乡生活半辈子了,怎么样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足以让别人心动的东西。
黄路毕竟是年轻人,反应迅速,他睁大眼睛看向刘枫:“刘教授,您是说,要用那些民俗的东西,给刘家楼村闯出一片天地?”
刘枫哈哈一笑,伸手为黄路鼓掌:“不错,不愧是眼界开阔的大学生,就凭你可以认识到这一点,就证明,大学生村官政策,对三农问题的彻底解决,有着现实意义。”
这已经是刘教授再三鼓吹大学生村官政策了,几位地方官神色各异,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出,黄路的提议有什么可观的前景。
阴华馨皱紧眉头:“刘教授,您是说先前兰苑海乡长提到的那些民俗吗?这个不是刘家楼乡特有的,而是广大黄淮平原共有的民俗文化,拿这个人人惯见的东西赚钱,似乎······”
刘枫微笑道:“水是所有人见惯的吧?十年前的华夏,谁能想像得到,绿洲水业集团仅仅是靠卖水,就成为一个超大型企业?其实,越是寻常事,越是容易被忽略它的经济价值。
实际上最容易赚钱的,恰恰是这些寻常事,比方说柴米油盐酱醋茶。正是因为它们是人们不可或缺的东西,反而让大家忽视了它的存在。
我们就是要开发这种民俗,这种大家都司空见惯的东西,这种广大华夏民间都有的财富。这样才具有普遍姓。国家的政策不是为了一时一地,而是为了华夏的整体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