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六壬诀只是自己受苦,与旁人无干,先就有点心动。莫雩道:“这阳火有解无解,可伤表里? 仓堂主道:“这阳火是心火,无解。不过若只是一般卜筮,阳火不盛,还能忍受,但若是牵连极广,左右气运,那就无可遏制,烈火焚心,痛不可当了。”76
莫雩想了想,毅然道:“心痛可忍,我意已决,就选这六壬诀,还望仓堂主赐教。”说罢,起身离座,跪在仓堂主面前。
仓堂主叹息一声道:“你确想学这六壬诀?需知此诀才是修之最少之人。老夫知侄女意志坚强,但阳火心生,痛楚之处,实非凡人能够抵挡。奇门遁甲不过伤残肌体,尚有汤药可医,太乙神数折损阳寿,却无切肤之痛,偏偏就这六壬诀,若无大毅力者,极难坚持下去。你还是好好考虑一番,莫过快下此决定。”
莫雩道:“此事我已思量过,不再更改。”
侍立在仓堂主身旁的赢奎道:“莫姑娘,六壬诀虽然非同小可,但任何卜筮之道都有其极限处,并非事事可卜,样样可知。你所求越小,伤害越微,所求越大,伤害越深,你若预知天机又妄想逆天改之,对你而言,无疑自寻死路。”
莫雩道:“六壬诀又非钉头七箭书之禁术,也会损及性命?”
赢奎道:“小痛可忍,大痛死去活来,若再大者,让你虚火成真,烈火焚身!你可记住了,事可为当为,不能为时,万万不可强求。”
莫雩吃了一惊,点头道:“多谢少堂主告之。”
仓堂主道:“赢奎说得对,若你所求非己所能承受之时,切不可强行卜筮,若执意强为,便是死签一道,只会要了你的区区小命。”
莫雩垂头道:“是,雩儿一定谨记仓堂主教诲。”
仓堂主改换笑颜道:“好,从今日起,你便算我昊天堂弟子了,六壬诀老夫会亲自传你,另外我这里有千年寒玉一枚,贴身佩戴可抵阳火焚心之痛,一直是老夫心爱之物,如今也一并送你。”
莫雩喜道:“多谢仓堂主恩赐。”
赢奎笑道:“还叫仓堂主么,莫师妹该叫一声师父了。你是师父所收最后一位关门弟子,这等荣宠,我昊天堂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不已。”
莫雩羞涩一笑,向仓堂主行拜师大礼。仓堂主兴致颇高,在饮下莫雩所奉香茶之后,从项下取出一枚挂坠,此挂坠用天蚕丝所系,下方一块青白色古玉,形如水滴,闪动着淡淡青光。此玉一拿出来,便可见丝丝寒气从玉中渗透而出,淡淡寒雾绕着玉身转动不止。仓堂主道:“让老夫亲自为你带上。”
莫雩伸粉颈,让仓堂主把此玉挂在项下。仓堂主语重心长道:“好孩儿,若感心火难捱,可把此玉放入一碗清水之中,饮此水压制虚火。为师不久于人世,临终能再得一传人,甚是高兴,可惜无法照拂你长久,你虽然过来投我,却依旧要孤苦伶仃一世,实是命苦。”仓堂主泪光闪闪,浑浊的泪水从深陷的眼窝之中不停滚落。
莫雩甚为感动,举袖擦拭仓堂主泪迹,安慰道:“昊天堂有这许多兄弟姐妹,雩儿不觉孤独。”
仓堂主道:“说得也是,我昊天堂里大都是无亲无故孤儿,虽被这凉薄人世所弃,但在这里,俱都有亲人扶助,你们并不孤单。”
不远处就座的方仲、羽音看着莫雩拜仓堂主为师,也是感慨不已。羽音是带莫雩前来之人,见到莫雩拜入昊天堂门下,心中五味杂陈。一开始她并不想让莫雩就此投入昊天堂,只因见到那妫大哥面目之后,深为莫雩将来担忧,如今莫雩甘心去学六壬诀,并拜仓堂主为师,此刻再想说什么话也晚了。况且若不寻一栖身之所,难道就此跟着方仲浪迹天涯?他方仲自己都不知往何处去,绝非可以相托之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如何,莫雩和自己暂时留在昊天堂,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仓堂主收莫雩为徒之后,目光复又转到方仲、瑶鹰王一行人身上来。仓堂主居然先对瑶鹰王道:“想不到鹰王也会有折翅的一天,你我该有十来年不见了吧。”
瑶鹰王颇有些意外地道:“仓堂主居然认得我这样一位粗人?”
仓堂主笑道:“敢在当年站出身来直指师其非之人,老夫如何能够忘记。”
瑶鹰王亦笑道:“所以老夫才要受牢狱之灾,而仓堂主却太太平平躲在水底下做安逸公,只是我也想不到,仓堂主竟然筹谋大事,想要一举诛杀师,这等壮举,若早二十年知道,在下一定赶来相助。”
仓堂主道:“此次鹰王难道不是特意前来相助于老夫的么?”
瑶鹰王摇头道:“不是,鄙人不知仓堂主躲在这里,若非跟着方公子来此,也根本不能适逢其事。”
仓堂主看了一眼方仲,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方公子才是此行之主。”
方仲不敢怠慢,离座施礼,向仓堂主道:“鹰王前辈为晚辈所救,便多有照拂晚辈之意,绝不敢以主居之。”
仓堂主点了点头,向方仲道:“方公子年纪轻轻却出手不凡,但不知是何人门下?”
方仲默然片刻,垂头道:“晚辈先前曾在昆仑玉虚门下待过,如今……如今……孑然一身,不知行止。这次随同莫姑娘前来,便是想借机向仓堂主讨要方略,求卜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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