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使者?”
欧旭与干老面色顿变。那面白色玉牌造型古朴,年代久远,上面更有着一层淡淡光华隐现,显然不可能是伪造的。当初的神教脱胎于商纣遗戚,以白色为尊,故此教中使者都是身穿一身白衣,以白色玉牌作为身份凭证,往来四处,监查教下各堂。可是此人的一身衣袍却不是白色,而是黑色的。
“难道你们不信?”此人疾言厉色,把玉牌一甩,一道白光奔着干老飞来。那干老单手一抄,把玉牌接过。
“干叔,此牌是真是假?”
干老拿着玉牌反复看了一遍,喃喃道:“……的确是教主令牌,不会有假,看来这人使者身份应当无疑!”
“什么?他杀了我两个兄弟,难道就此算了?岂有此理,我堂中兄弟在此人眼中命如草芥,如此狂傲,不如把他杀了,就当从来不曾见过,只要做事隐秘,谁也不知是我们动的手脚。”
干老低声道:“如此做就等同叛教,能杀了便罢,万一走脱了,本堂上上下下所有人,就只能如邀月堂一般避居一地苟活隐世了!少主,你有把握留住此人么,若没有,便不能动他。”
欧旭一想到此人功法神奇,便是自己和干老同时出手,也不见得能留下此人,只得把杀心收起。
“大丈夫能屈能伸,受一点委屈算什么,堂主隐忍数十年,尚且处之泰然,为了本堂着想,便是再多的委屈也要忍。”干老劝了几句,终于一抱拳,对着来人客气的道:“不知神使驾到,刚才冒犯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把玉牌恭恭敬敬捧了,送到此人面前。
“既知道了我是谁,我也不拐弯抹角,本使此来,乃是奉了护教*师法旨,督促你等迅速送器械到无量山,若延期不致,小心重罚。”
干老躬身道:“非是我等违命不遵,只因路途遥远这才耽搁了些时候,况且上次所需的兵刃数量实在太多,全部打造完毕就花费了很多功夫,更勿论运输到此。如今这一十八辆大车之上就装载着教中下令督造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柄丧门剑,无一缺损,还请神使查验一番。”
“不必了,谅来你等不敢弄虚作假,只是早些运到才好。”此人冷眼逐一扫过在场诸人,忽的指着一人道:“这小子是谁?”
他所指之人正是方仲
方仲早把刚才之事看在眼内,从二人动手直至此人拿出玉牌,口称是什么神使,方仲便知自己来错了地方,这些人哪里是什么车夫马队,分明是魔教一堂之中的人马,自己是昆仑弟子,居然阴差阳错的和他们搅到一起。那欧旭等人也还罢了,似乎同为魔教中人,内里矛盾也不小,为人也还慷慨,但是这黑袍人却绝对不是好人,动辄取人性命,哪里是什么神使,倒不如说是勾魂鬼使。
眼见此人点指自己,方仲暗忖自己是跑是留时,那干老堆笑道:“不知神使找这位小兄弟何事?”
神使道:“他也是你堂中之人吗?”
“这个……”干老当着神使之面不敢承认方仲是昆仑弟子,显然他自己也顾忌颇多,怕横遭牵连,说他勾结外人。
神使以为方仲就是他们手下,接着道:“能从我手下逃脱,这小子够机灵的,不如再给他一场大造化。护教*师正在广招门徒,为神教培养青年才俊,我看此人资质不错,不如就随我回总堂吧。”
欧旭和干老面面相觑,应允显然不能,拒绝却也不好,只能看方仲如何作答。
“不去。”
不去二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大胆!”
神使一张丑脸煞气一闪,顿时大怒,厉声道:“小子,你再说一次。”他的威严何曾被一个小小弟子所挑战,手掌之中已然寒气阵阵,很显然,若是方仲再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施杀手,把他当场毙于掌下。
方仲依旧干脆的道:“我不去。”
“哈哈哈,你一个小小的弟子,也敢顶撞神使之言,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既然如此,那便去死!”神使怒极而笑,霍然动手,双掌之上早就布满阴森寒气,恶狠狠冲着方仲拍去。
方仲急往后退,同时把火岩剑抽出。此剑本就有灼热之气,在方仲真气全力施为下,剑身赤红,氤氲热气荡漾而出,狠狠一剑劈出!一招飞云掣电,大片红霞闪电般奔着寒气劈去!
神使冷笑道:“你的剑气难道比炎阳烈火更厉害?”双掌上重重寒气毫不避忌的一迎而上,砰地一声,已撞到一起。方仲那看似炎热的剑气顿时受阻,除了剑身之外,激发出的炎热红霞迅速消散。方仲想靠此剑的一点烈焰对付对方的寒气,显然差距较大,根本不是对手。
一旁的欧旭眼神闪烁,捉着九环刀的手暗中聚气,那刀尖寒芒吞吐,只要一抖手,刀光就会瞬间飞出!刀尖所对的方向不是方仲,却是那神使!
此刻只要趁着方仲和那神使交手分心的一霎那,欧旭自信,凭着手中这柄血炼宝刀,一刀下去,有七八分的把握让那神使身首异处。
欧旭正要寻机出手,一条斑驳的手臂猛地捉住他的手腕,干老严厉的目光狠狠瞪了欧旭一眼,低声道:“他是昆仑弟子,死便死了,不关你事!”
欧旭听了干老之言,低叹一声,又把刀放了下来。他虽然恨那神使,可是这一刀下去实在牵连太广,自己却负不起那责任。眼见方仲就要丧命在这神使手中,虽然对方是昆仑弟子,立场不同,毕竟没有私怨,只有为他感到可惜了。在他想来,就算方仲真有什么本事,也不是神使的对手,此番定然死在他的手里。不只是欧旭一人这样想,旁人也大都这样认为。
浓浓寒雾之中,一条火舌时隐时现的飞来飞去,正是方仲在施展剑术。虽然灼热剑气受阻,但仗着火岩剑的犀利,依旧划破重重寒雾往神使身上招呼。虽然他被寒气压迫的不住后退,但剑影重重,防守的毫无破绽。
昆仑剑法成名恒远,毕竟有独到之处。眼见自己居然不能立刻拿下对方,那神使恼羞成怒,骂道:“臭小子,当真以为本使伤不了你么!”那挂在耳上垂在双肩的黑色骨环忽的一闪,已到了手中,当的一声,一只骨环已架住了方仲宝剑。那骨环不知是何物铸就的,被他祭炼的水火不侵,挡住方仲宝剑之后,另一只往空中一丢,转眼到了方仲头顶,忽的扩大,幽幽黑影往下一落。
那骨环犹如个箍圈,落到一半时又突然缩小,就想将方仲连人带剑的一下箍住。
不过兔起鹘落,方仲尚自木呆呆的抬头看着那从天而降的骨环时,早被落下的骨环一下箍住,紧紧束住双臂!
神使大喜,随即恶狠狠一掌往方仲胸口拍去!方仲双手被缚,如何能够招架。掌心之中的寒气汹涌而出,全都打在方仲身上,顿时把他冰冻在猎猎寒气之中。方仲一声未吭便被这剧烈寒气冻成了一座冰雕。
或许是寒气太烈之故,冰住的方仲居然发出咔嚓咔嚓之声,从头颅开始,整个人开始破碎,随即轰然坍塌,碎成了一堆冰渣!
旁观众人正为方仲如此结果而惋惜不已时,那神使却面色一变。
头顶上突然风声呼啸!
神使震惊抬头,只见眼前剑光翻涌,红霞闪烁,化作火云翻滚!再低头一看地上冰渣,融化的污水之中赫然躺着一张破碎符纸!到了此刻神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想不到这小子眨眼功夫居然来个李代桃僵!
就在他明白过来时,头顶上红芒一闪,翻滚的红云之中一道火雨降落,随着这一道火雨落下,红霞之中接连喷涌出无数火雨,把下方数丈范围全部笼罩,顿时间火光四射、烈焰横飞!
方仲尽力施展,把这一套翻云覆雨诀催到极致。这已是需要剑气化形才能施展的剑术,是方仲迄今为止所能施展的最高深的剑法。
下方神使暴喝一声,浑身寒气直冒,骨环更是护住顶门要害,把披风卷动,冰寒旋风护住周身!
一个尽力施展,一个极力支撑,这冰与火的较量不过瞬息,但数十丈方圆尽造厄运,不是被火雨焚毁,就是被寒风摧残,一点草木生灵荡然无存,连围观的众人都勃然变色,纷纷后退。
红霞转眼消失,方仲露出身形,却又袖口一张,七八张符纸飞出,顿时四五个火团夹杂着数道雷光又打了下来,趁着那神使应接不暇时,翻身后退,奔着狰狞兽就走。
方仲这一番打斗消耗真气极剧,刚开始一边用剑招应敌,一边催真气御寒,旁人看他游刃有余,其实那寒气简直冻入骨髓,已经难熬不已。趁着那神使用骨环来箍自己时,正好用替身符脱身,又趁此人不备,把剩余真气施展翻云覆雨诀,狠狠打了他一通,可惜那一点真气迅速消耗一空,临走只得把袖中藏着的几张符纸打出,防他追击。
那阵火雨一消失,神使便把骨环收起,虽然没有伤到,可是他那披风之上却七零八落都是窟窿。
神使见方仲逃走,这脸面如何放得下,气得牙眦欲裂,睁目大喝道:“小畜生,哪里走!”
远处一声兽吼,方仲已然跨在狰狞兽背上,发足远遁。那神使把双环收入手中,把身上破烂的缁衣披风一展,便要摄空追赶,身后的干老喝道:“神使大人请留步!”
神使怒道:“这小子不识好歹,本使要捉了他来扒皮抽骨,以泄我心头之恨!”
干老道:“老夫是怕神使为了这一点小事而耽搁了大事。需知这一批兵刃乃是教中特意吩咐下来的,重要万分,要不然也不会让神使大人亲自前来接应了,如果出了事情,神使所担干系不小。为了追杀区区一个小子,而至教中大事于不顾,传到教主和护教法师耳中,恐怕多有不便。”
“呃……”那神使被干老一席话说动,恨恨道:“便宜了这小子,日后再寻他晦气不迟。”
干老堆笑道:“神使大人说的极是,有神使大人一路护送随行,我等也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