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李玄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周卿的后背,低声道。
“你要为自己而活,所有人都得为了自己活着。”
这不是李玄微第一次和周卿说这种话。
指望着别人活下去,是不安全的,不可靠的。
就像周卿现在这样,为了儿女而活,但儿女迟早要离开她的身边,迟早她要认清这一点。
但母亲的爱好像并不理智。
李玄微没有把最冷酷现实的东西告诉她,只是在她身边轻轻喊着“妈妈”,然后心里盘算着,让她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当天晚上何婧和沐木也赶过来了,一块来的还有沐木的妈妈,以及满脸愤怒的辅导员。
辅导员将三个人训斥了一番,尤其是何婧,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搞出这些麻烦的事了。
三个人认错态度良好,加上也都没出什么大事,沐木的妈妈又一个劲的为自己的孩子赔不是,最后以三个人一人一份检讨书外加取消下学期所有奖学金作为惩罚。
沐木和何婧不在乎什么奖学金。
但这对李玄微来说打击不小,整个人都蔫了。
等病房里好不容易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何婧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我把青帘道长请过来了,然后他还把天一观的几个老道长都拉了过来,坐了满满一面包车。”
李玄微点点头。
“然后呢。”
“然后他们在酒店外面布了阵,抓住了那个血修罗!”
“抓住了?”
“嗯嗯,青帘道长说血修罗如果留在世间危害太大,就把它封在了莲花座里面,带回天一观超度了。”
李玄微点点头,算是松了口气,最起码不用担心血修罗会趁着她生病来报复她了。
何婧满心愧疚,见李玄微虚弱成这个样子,她真的恨不得替她躺在病床上。
“青帘道长说你真的很厉害,而且胆子很大,这么厉害的鬼你也敢自己一个人斗。”
“我冲进去的时候,没想到它会这么厉害。”
她以前又没见过血修罗,原以为它的尸气都被吸得差不多了,加上屋内布置了阵法,能给自己增加不少胜算呢。
现在看来,好在自己血厚,不然青帘道长还得多超度一个。
“对了,青帘道长他们都在医院下面呢,想见见你,你现在方便吗?”
李玄微愣了愣。
“他们?”
“是啊,好像一共九个吧。”
人家作为前辈要来看她,李玄微当然不会拒绝。
过了会,一个个身穿蓝袍老道士就挤满了整个病房,各个围着病床上的李玄微,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小道友看着气息很弱,要不要去天一观修养一阵子?”
“你是怎么超度那血修罗的?能不能教教我?”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问的李玄微头晕目眩,最后还是青帘道长有点眼力见,招呼一众师兄弟闭嘴。
“我来呢主要是告诉你,血修罗已经被降服,我们毕竟是靠着秋林市的香火供养的,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得靠你化解了危机,所以我们打算在道观为你立个篆,方便诵扬记载你的丰功伟绩,方便后人祭拜。”
李玄微从没想过捉鬼还需要后人铭记感谢。
她本来就是做这个的,也收了何婧的钱,有什么好赞赏的。
委婉的拒绝之后,青帘道长赞叹点头。
“小小年纪,不慕名利,我真好奇是你是师从哪位高人。”
“师父不希望我在外面提到他的道号,见谅。”
“嗯,师徒都是宁静可贵的性子,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虽然都是道士,干的是一个行业。
但人家背后毕竟是国内响当当的天一观,这就和工作单位一样,他们是高楼大厦里的精英白领,李玄微就是支个路边摊养家糊口的小摊小贩。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玄微不想和他们牵扯太多,闲聊几句之后就没再挽留。
沐木对那些道士颇为不屑。
“一个两个都钻进钱眼里了,哪算什么道士。”
李玄微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沐木哼了一声。
“你看看你,都成这样了,谁能记住你的好?到头来功劳全是他们的。”
沐木说的没错,刚刚那个青帘说要给她立篆,意思就是提醒她,分功劳了,咱们大家都有份。
李玄微不计较这些,青帘说了两句好听话之后根本没有多劝,乐呵呵的把功劳全记在了天一观的名下。
“都有所图,我也得了报酬,计较太多反而心累,别想那么多了。”
沐木满脸心疼。
“你这样会吃亏的。”
什么亏不亏的,她在对付血修罗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么多,最后自己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就已经是大福运了,这还能叫吃亏么?
“算了,你让她休息休息吧,从刚刚到现在就一直在吵。”
何婧这么一说,沐木就不乐意了。
“要不是你微微根本不用受这个罪。”
这一次,何婧难得沉默,没有回怼。
两人离开,病房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耳根子清净了,李玄微几乎一闭眼就陷入了沉睡。
她感觉自己非常非常的疲惫,就连呼吸都变得费力困难,脖子处那看不见的伤口越来越疼,就连睡梦中她都在用手不停地抓。
这个觉她睡得并不安稳,后半段半梦半醒的时候,她能听到李瀚山和周卿的谈话声,能感受到小虎趴在窗边看着自己时的呼吸声,等着一切都再度消失的时候,她的神智刚刚涣散,紧跟着耳边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来,然后,一股气息靠过来,伴随着一阵淡淡的凉意,什么光滑冰凉的东西,正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的游走。
对方动作温柔小心,也足够耐心,像是在抚摸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般,一点点,一寸寸的抚过,每一毫都没有错过。
李玄微皱着眉头,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抚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