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了起来,无数的碎影从那棵参天大树上飘落,融入四周的黑雾之中,仿佛黑夜里下飘起了樱,下起了雪。
齐煜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瞬女那孺慕的感觉让他既暖又哀。
此前种种,飘过心头,齐煜几不可语,不欲语。
双眼直直地盯着那黑色的巨蟒,看不出什么感情,唯有将其深深印入脑海。
远远地,那树白花,爆发出无比璀璨碧绿的光芒,闪耀了整个黑沼深坑的核心。
而那黑蟒近乎直立起来,远远高出那座尸山。
然后巨大的黑影直扑白树而去。
满树纷飞的白焰转变成蓬勃的绿光,向尸山蔓延过去。
然后黑色的尸山冒出焚天的绿焰。
黑蟒的身影瞬间就撕碎了巨大的参天白树。
“瞬!”
这一刻,齐煜终于忍不住狂吼了起来!
斯人已去,唯黑长存。
“齐,她没有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她所得到的的一切,现在都还回去了。”
“你看。”
河图也不愿多说些什么,只是提醒齐煜注意最后的场景,夜尅越来越熟练,快要游出空荡荡的雾界。
齐煜怔怔地看着眼前不断模糊飘荡的视野,视野里,尸山上那喷吐黑雾的地方,瞬间再度长出一颗浑身翠绿,光芒内敛的绿色大树。
再一刹那,大树长高了数倍,黑蟒拼命地想用巨大的身躯缠住大树,奈何巨大的树身让它动弹不得地从空中坠下。
无数的巨大的树根,跟巨蟒一样粗细大小的树根,搅动了起来。
沼底那些泰芙努特之目的残核和无数的黑水被掀动了起来,整个沼底震动着向上隆起,很快就在沼心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山包。
那些泰芙努特之母的残核,在绿色大树树根的耕耘缠绕下,再度恢复了绿色的面目。
绿树,绿山,镇压着不可一世的黑蟒,耸立在了黑沼的中央。
齐煜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只黑蟒整个被巨大的树枝和根部压入尸山的身影,隆隆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回荡。
久久不能成语,齐煜仍然陷落在刚才骇人的情景和对瞬女的念想中。
直到一阵巨大的震动从夜尅的身体外传来,齐煜才醒悟过来。
“齐!你看!”
河图提醒着齐煜,外面熟悉的东西,在产生着陌生的变化。
齐煜头脑有点昏沉,刚才的震动之大,连夜尅身体内的缓冲都难以抵挡,内部都快震荡成液态了,整个夜尅一点反应都没有。
面前出现了一条细缝,透露着朦胧的光亮。
齐煜用力掰开,那是巨大夜尅胸腹之间的洞口。
爬了出来,齐煜感觉到四周的诡异。
那是刚才经过的耸立无数黑色谕塔的黑沼。
现在那些黑色的谕塔,在闪耀着白色的光。无数的裂纹在黑色谕塔的外层上不断地蜿蜒,那些白色的光就是从那些裂缝里闪露出来的。
齐煜向旁边看去,巨大的夜尅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整个夜尅的头部仿佛被巨大的手掌捏碎了,椭圆形的脑壳变成了碎鸡蛋,淌了一片。
而夜尅的四周则是翻起的黑色石米,整个好像被巨力抽打在地上。
齐煜再放眼望去,黑白交杂的迷雾里,巨大的触角在翻动,白影在晃动!
轰!
齐煜身后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无数黑色谕塔的残片飞速擦过齐煜的身体,在齐煜有些薄弱地黑菱外甲上擦出一条条裂缝。
那些黑菱,跟瞬女有着无比亲密的联系,瞬女在,黑菱好像消耗不完,现在瞬女成树,黑菱不再自动补充,而且随着动作和损耗,整个外甲变得近乎透明。
齐煜竖起短刀,拨打着那些擦身而过的碎片!
短刀上已经被河图尽量覆盖上那些黑菱,然后配合齐煜的动作,以百分之百的准确度,将那些碎片破开!
无数的火花在齐煜身旁暴起。
瞬间,齐煜已经短刀崩开了数十个碎片。
齐煜的手已经完全麻痹了。巨大的力量,即使经过涅盘细丝的辅助缓冲,也足以让齐煜抵挡的很辛苦。
挡下最后一片谕塔碎片,齐煜还未来得及喘口气。
巨大的触手已经袭到!
诡异的没有一点风声和振动,就那样出现在齐煜的面前,然后将他狠狠地抽飞了出去!
扑!
一口鲜血喷在涅盘透明的面罩上,齐煜眼睛瞬间模糊了,意识接近昏迷。
扑踏!
身体重重落在黑沼里,齐煜终于昏了过去,河图也陷入了沉寂。
而后,巨大的颤栗穿过齐煜全身。
呵!
齐煜大吸了一口气,从地上坐了起来。
“齐,我......”
河图只来得及传送了半个念头,就陷入了沉默。
涅盘上的面罩再度分解成无数瘫软的细丝,然后化成飞灰,消失在齐煜面前。
那些黑菱也变成了黑色粉末一样的东西落入黑水之中。
齐煜又成为了那个普通的城守禁卫。
嘴上的鲜血未干,碎乱的黑发遮挡下的眼睛,在醒来的那瞬间,雪亮无比。
唾了一口咸腥的唾沫,齐煜挣扎着起来,眼前是未知。
没有了面罩,齐煜无法看到之前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翻身,齐煜匍匐在黑水之中。
不知道有没有隐藏的效果,齐煜只能寄托天意。
只是粗粗数了一下那些破碎的谕塔,齐煜就有些脱力的感觉。
而且周围还不断地有谕塔在破碎爆炸!
齐煜的身边一直响着石片落水的声音,片刻不歇。
无边的呓语在齐煜耳边响起,与以往不同的是,紧紧是抵抗了几秒,齐煜就陷入了黑暗。
此刻,齐煜周边破碎的谕塔,凝固了。
碎片溅起的水花,凝固了。
荒原上翻腾的雾凝固了。
王城里的炊烟凝固了。
一切,齐煜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所经历的,都凝固了。
那些齐煜没有走过,看过,听过,闻过的地方,仍然在自然的运转,不过像断帧的画面一样残缺不已,变幻不已。
另一个地方,那些被左赛在地图上标示出的那些谕塔闪起了连续的光芒,含而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