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摇动的火光下,那十几颗珠子又倏地不见了。
齐煜感觉有人紧紧地贴在自己耳边,几不可闻的低语入耳。
“卡戎在里面,你先过去。”
这是把自己这些人当做钓饵吗,齐煜不动声色,向伙伴们点头示意,大家戒备着慢慢走向驿站门口,百步不到的距离却感觉走了很久。经过武器堆的时候大家都拿回了武器,马克还顺手给屠凡换上新电池却依旧给了齐煜,马克自己倒是换上艾特的门徒壹型,免得那小子再横生事端。
漆黑长夜,不见新月,唯有驿站火光漫天。刚才还在哭嚎面临绝杀的驿站人们,看到刚才极其诡异血腥的一幕,现在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动。
齐煜等人都快到驿站门前都无其他事情发生,艾特正欲摇手示意外面引颈待宰的人们离开,就听到几声长长的嘶叫,划破沉默。驿站附近的黑暗里出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两辆战车一前一后出现在建筑的拐角,驶入驿站前面明亮的火光之下,纹饰繁复的战车外壁和马的挽具,在突如其来的光影中金光烁烁。
战车上各站着一名盛彩披挂的战奴,持矛而立,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惨景,忘记了言语。而战车前头的高头大马仍毫无所觉地踏踏而来直到驿站门前。看到马车出现,蠢蠢欲动准备逃跑的人们又自己跪了下去。
刻,刻,刻,刻。
驿站的门打开了,传出凄厉娇婉的女声。两排战地禁卫鱼贯而出,目不斜视地分列在战车两边,静静站立,对场内的情景视若不见。
那两名战奴慌忙跳下战车,似是恐惧非常,紧紧地挨着禁卫站立,不时地瞟向齐煜这边,目光吞吐。
随着传出的哭泣哀求的女声越来越大,门口出现一名白瘦高大的人影。那人下身穿着战地禁卫样式的铠甲,袒露着上身,有些焦黄的头发整齐的高高盘起,还裹着黑色的绸布,脸上双颊涂着白色的熊纹战饰,深陷的眼窝里阴鸷的目光直视着齐煜这群人,手里紧紧扣着一个拼命挣扎的哭泣艳丽女子。
看到那人手中女子的哀泣和挣扎,艾特目呲欲裂,提起刺矛就欲上前,却被马克拦住了。马克尤其郑重地向艾特摇了摇头,低声向齐煜说道:“那就是卡戎,他不仅掌控西王国的战地禁卫,本人也是勇力的王国战士。你一定要小心!”
齐煜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还搞不清自己的状况,那是找死。
落脚停下,齐煜双臂拦住众人走上前去,昂首挺胸按部落的礼节见礼后,对那卡戎朗声说道:“东王国,布枭德部落的尼莫,见过尊贵的王国司库,卡戎大人,向您问好。”
卡戎对站出来的齐煜根本视若未见,也是对齐煜话里暗暗提及的越境行事置若罔闻,只是将手中那女子狠狠抛向外面,还未等那女子爬起,两边的禁卫就将那女子捆缚结实,嘴里塞上布头,丢进了其中一辆马车。
齐煜并未动火,依旧朗声问询:“卡戎大人。我想知道这些驿站人员是否冒犯了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布枭德部落愿意以所有的财货,换取大人的谅解,请大人消去怒火,显示王国的慈悲。”
卡戎此时才用那阴鸷的目光,瞥了齐煜一眼,又同一名禁卫上前交流了几句,齐煜依稀听到天选、棺椁、女王亲临几个词,两人交流完,卡戎再也不理众人,径自登上头前的马车,带着一半的禁卫疾驰而去。
只是齐煜看到战车的后面,十几个珠子不落于后,在马车护卫禁卫的盲区里贴地跟随,就放下心来。有那个杀神,齐煜不担心马车上被俘的女子,倒是可以专心处理面前的事。
刚才那个和卡戎交谈的禁卫,肃立目送卡戎离去后,走到齐煜跟前。
“我们大人不在乎你们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你们杀害这么多王国的战士和禁卫,无须审判,必是死罪。”
“只是如果有足够多的赎罪的价值。卡戎大人愿意给你们轻松体面的死法,让你们更快一点去见伟大的阿努比斯死亡之神!当然你们如果老实点接受,我们卡戎大人也不会追究你们那个......布枭德部落的责任。”
“你,怎样选择。”
齐煜沉思了一阵,向眼前的禁卫点了点头道:“谢谢卡戎大人的慈悲。我们的财物还在后面的车上,没有跟我们过来,请禁卫大人们跟我去拿吧。”
“我的同伴就在此地好了。我一个人过去,你们可以放心。”
话声未落,那禁卫端起门徒顶在齐煜肩上,将齐煜推回来时的路,骂骂咧咧显然是不耐烦:“那就快点带我们去。”
禁卫并没有摘去摘取齐煜他们的武器,只是散布开来,端着门徒一刻都不放松的警戒着。这并非给齐煜他们体面,而是除了齐煜他们一样也有屠凡和门徒外,这些禁卫更怕缴械刺激到齐煜一伙情绪,万一齐煜这些人不再管驿站的闲事,翻脸同他们同归于尽,就不划算了。更何况齐煜说过后面还有很多财物和物资。
到手了,再把你们一锅端,那走在齐煜后面为首的禁卫,在面甲里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
跟我来吧,你们要的财货,就在前面,只是要委屈你们和那个伟大的卡戎大人,一起去阿努比斯死亡之神那里拿了!齐煜在前面也露出了未明的微笑。
留下两名禁卫警戒着马克他们,剩下的禁卫散开来跟着齐煜向来时的路走去。
来时的路上,先前战奴和禁卫的鲜血聚成了一洼小池塘,散发着扑鼻的腥气,提醒着人们不久前那场神秘的杀戮。只是经过的人丝毫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
啪踏啪踏,几名禁卫散开着,押着齐煜从血泊里经过,却不料齐煜一个跃身翻滚,向旁边闪了过去。
“撒普瑞兹!”
齐煜微笑着说出一句奇怪的话语,将手中的屠凡飞速扭动了几下,又在瞬间拆开,用衣服裹着右手,将屠凡的后半段狠狠地摁在了血泊里!
老天保佑!如我所愿!
齐煜心里在拼命吼叫!
随后的一瞬间发生了许多让关注着现场的人们看不透的事。
大片血红的蒸汽仿佛开锅的水汽突然就从屠凡接触血泊的地方升起。
银白色的火焰在血红的蒸汽中燃烧跳跃。
闪烁刺眼的白蛇在血泊里穿梭,扑向站在血泊里惊愕莫名的禁卫。
那些白蛇闪着无数的火花转眼就缠满了他们全身。
整块血泊燃烧起来了,站在里面的禁卫,他们严密的盔甲缝里,冒出无数的火苗。
那一瞬间的最后一幕,禁卫手上的门徒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硕大的银色火团伴随着刺耳的啸叫和四射的钢针炸裂开来,闪耀了一整个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