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音顿时出声,打断了冯雅然的话。
对于自己这个三弟媳,谢诗音当然也是有了解的,谢诗音除了看不惯萧瑾佩之外,更恶心冯雅然。
冯雅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大房,不就是因为太夫人宠着三叔,只要大房好了,太夫人活着一天就会让大房多帮着三房一点。
她家相公明明也太夫人的亲生子,偏偏生不逢世当了个万年老二,有啥好事儿都轮不到她家相公。
二房跟三房不一样,谢诗音倒是觉得,反正二房就这样了,与其看大房与三房的日子都好起来,独留她二房。
那么她宁可让大房跟三房的日子都好不起来,指不定反倒是苏锦落这个侄女生活好了之后,还能想得起她这位二婶来。
“且依着三弟妹的意思,你觉得该怎么对付外面的谣言?摆在我们面前的不过就是两条路,一,就是让大嫂把那些店铺都还给锦落,毕竟这是前任大嫂留给锦落的东西。二,那就是昧着良心让大嫂吞了前大嫂留给锦落的这点东西。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不是你掩耳盗铃了之后就真的不存在了。”
说着,谢诗音轻哼了一声,说出来的话,难得犀利。
旧事既然已经被人重提,那么那些铺子到底是姓锦的还是姓苏的,大家也不是眼瞎心盲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毕竟幽州城有那么多的同辈甚至是长辈在,锦家的那些东西,苏家想要遮,遮得住吗?!
“如果三弟妹心里想的是前者,苏家的名声虽然有所挽回,可对苏家来说到底是一个打击。要知道,大嫂曾经可是出了名的善待继女,将锦落视若己出。这一次又一次的自打嘴巴,我真替大房的孩子担心。”
谢诗音一个前大嫂,一个大嫂的,直把萧瑾佩的脸说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苏家长心眼的人都知道,锦毓岚那就是萧瑾佩的禁区,一踩线,警报立刻响起,谢诗音还多次过界踩线。
“至于后者的话,我说三弟妹你心里亏不亏。锦落叫你三婶,你羞不羞?你当真要当着锦落的面说出要让大嫂吞了前大嫂留给她的东西?三弟妹,不得不说,你真是锦落的好三婶!”
说着,谢诗音怕气不死冯雅然似的,翘了翘自己的大姆指。
被谢诗音如此一顿说,冯雅然羞得一张脸通红,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冯雅然暗恨,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谢诗音这个二嫂嘴皮子有这么利索,说出来的话就跟刀子似的,刀刀扎人心窝子啊。
看到自己娘的窘态,苏鸣沁接了话:“二婶莫要生气,娘没有别的意思,我们都是姓苏的,一切皆以大局出发,牺牲小家而保全大家,也是正常所为。若是有一天,鸣沁能牺牲一人成全苏家,鸣沁一定是愿意的。”
苏鸣沁站出来之后,说了如此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实则暗示苏锦落别为了她自己这个小家而害了苏家这个大家。
其实苏鸣沁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必没有给苏太夫人上眼药,说苏锦落并没有她表现出来得那般乖巧。
“二婶跟五妹妹当真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听到三房果然有意思想让她把所有的一切交出来,交到萧瑾佩的手里以平息外面的谣言,苏锦落扬起嘴角,甜甜一笑。
“我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就让苏家蒙受这么大的委屈。”苏锦落抬起小脸,认真地说到。
听到苏锦落这话,谢诗音的脸色绿了绿,但很快镇定下来,平静地看向了苏锦落。
至于苏鸣沁的小脸完全亮了,她就知道,二姐为了保持在祖母面前的良好形象,一定经不起她的激。
若是她帮大伯母留下锦家的那些产业,日后大伯母必然会好好谢谢她跟她娘今天的出“言”相助!
“这锦跟萧字相差得太远,多少人在幽州城都生活了几辈子。哪家店是属于谁家的,幽州城的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我为了不让母亲受委屈,非说那些店铺是萧家的,幽州城的人必然以为我们苏家欺他们没脑子,做出如此可笑之事。母亲对我一直不错,正因如此,这次我不能坏了苏家的名声,更不能坏了母亲的名声。”
苏锦落想了想,然后娓娓道来:“哪怕我站出来告知天下,其实那些店铺的确是锦家的,不过是我后来送给了母亲,只因为母亲待我太过,视我为己出,母亲对我的好甚至是超过了对大姐跟大弟的。只不过人心都是险恶的,我越是如此说,怕只怕人家越是以为母亲逼迫了我这个继女,要不然的话,哪有人傻到把自己所有的依伏哭着求着送给别人。毕竟这世上哪个人傻,嫌自己银子太多咬手了。”
“到时候不但母亲的名声越来越坏,指不定旁人还以为祖母跟爹都放任母亲欺负我,甚至是联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这样的事情,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苏锦落连连摇着自己的小脑袋,表示此计不通,不通啊。
萧瑾佩因为苏锦落的话,脸色是变了几变,先是喜,然后是疑,接着是怒,最后就是黑了。
苏锦落说了这一大通,还不是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她是不会把店铺拱手相让的。
看到苏太夫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萧瑾佩头一次发现苏锦落似乎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苏锦落那一堆话中不但阐明了她不能把店铺送出手的良苦用心,更是狠狠地给老不死的上了一记眼药。
再听苏锦落一个劲儿地夸着自己视她为己出,待她比待凤儿还好,萧瑾佩的脸红了,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是因为气的!
现在整个幽州城,还有谁会以为她萧瑾佩是个贤良淑德之人,善待前任的女儿。
且,关于这个名声,还是生生由她自己亲手添了把火给毁的。
苏锦落的话等于是无数的巴掌如同雨点一般,狂乱、生猛地砸在了萧瑾佩的脸上,那上叫疼。
苏锦落的话气到了人,但也乐到了人,谢诗音直在心里喊了一声“漂亮”!
看到苏太夫人不断改变的脸色,阴沉的目光,谢诗音心里舒坦了,无论如何,前任大嫂的东西,若是她碰不到一根毛就绝对不能让萧瑾佩轻松落个好。
苏太夫人的改变,萧瑾佩当然看在眼里,恨在心上。
若是她早知道这样的话,那么她就不会为了一口气,只拉三房到自己这边,哪怕谢诗音这个二弟妹看她不顺眼那又怎么样,谢诗音的一个眼神能比锦毓岚的那些嫁妆更重要吗?!
比起给二房一点小恩小惠,萧瑾佩当然不愿意把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吃进嘴里的东西通通都吐出来。
苏锦落将萧瑾佩眼里的后悔全都收在眼底,然后自信一笑,萧瑾佩此时后悔不但晚了,更重要的是后悔也没有用。
要知道,她二婶可是一个比萧瑾佩更骄傲的人。
萧瑾佩等着二婶低头,来拍她这个大嫂的马屁,再不济也得像三婶冯雅然那样,偶尔给她低个头,伏低做小。
可惜,她二婶一直以来就没瞧得起萧瑾佩由妾变为妻的身份过,哪怕在苏家萧瑾佩的地位更高一些,她二婶都认为应该是萧瑾佩向她低头,在她面前低她一等才对。
为此,除非萧瑾佩当真能放下所有骄傲,在她二婶的面前低调做人,否则的话,她二婶跟萧瑾佩之间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节。
苏锦落笑得越发轻松了,要是萧瑾佩当真能在她二婶面前做到如此地步,收买了她二婶,那她对萧瑾佩才叫一个服。
可惜了,身为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萧瑾佩早就忘记什么叫作伏低做小。
苏锦落右手的姆指与食指擦了擦,打破一时的安静,来了一句:“只不过,爹不是说只有那一家金器铺借给母亲用吗?什么时候我娘那么多店都被母亲借去用了?”
有些借口,可一不可二。
因为金器铺的关系,苏惊天用了“借”,这一“借”还没有还,就连补偿都是苏锦落自己要的。
这“三借”、“四借”问题就大了去了。
苏锦落这话当真是平地一声雷,真真是叫苏太夫人羞红了一张老脸。
所谓的“借”,只能骗骗小孩子,像萧瑾佩妯娌三人,谁会相信这个“借”字,苏惊天之前都用一个“只”字了,突然冒出了一堆的“只”,苏太夫人能不羞红了一张老脸吗?
更重要的是,苏太夫人清楚,当时说这话的人并不是她的儿子苏惊天,乃是她说出来的,且,锦毓岚死了之后,锦毓岚的嫁妆大多都由她保管。
现在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苏太夫人自然要负不小的责任。
苏太夫人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之前的犹豫在此时完全消失不见:“落丫头,你放心,属于你的东西,谁都别想拿得走。”
苏太夫人这话一出口,萧瑾佩的手就抖了抖,心中顿有一股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