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还未侍寝就晋封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纷纷想去会一会这位皇上的新宠莞贵人,偏偏皇上下了死命令,说是莞贵人还需要休养,后宫嫔妃都不得探望,就只有沈眉庄,安陵容时常去承乾宫走动,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听到莞贵人承宠的消息了。一时间后宫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而承乾宫内,甄嬛正在和沈眉庄安陵容说话,此番不在甄嬛的意料之内,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倒不如好好把握住机会。
沈眉庄宽慰甄嬛,“嬛儿,我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疯了呢,只是,这后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又该盯着咱们看了。”
安陵容:“皇上喜欢莞姐姐,姐姐眼下自然是不用怕的,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些什么,姐姐且看看那余氏的下场便知道了。”
甄嬛垂着头,“余官女子只是犯了个小错就被贬了,眉姐姐,我好害怕,若是以后我也犯了错,岂不是要连累甄家满门?”
沈眉庄想劝劝甄嬛,“后宫之中,没有恩宠就不能活,内务府的奴才都是捧高踩低的,虽然如今华妃协理六宫,华妃厉害,内务府的奴才并不敢太过克扣份例,可是不得宠,那遭人白眼的滋味可远比克扣份例艰难多了。现在这后宫里,不是皇后,就是华妃,二人争斗已久,若是随意站队,怕是朝不保夕啊。”
甄嬛也十分担忧,“皇后娘娘虽然仁善,可位居中宫多年,又岂是可以随意由华妃欺凌的人,可即便是华妃不敬皇后,皇后娘娘却依然可以忍得下去,皇后娘娘这份心性,不是咱们可以比拟的。”
“莞姐姐,依我看,这华妃娘娘上次似乎有意偏帮姐姐,这不会是在拉拢姐姐吧。”
沈眉庄摇摇头,“若是拉拢,嬛儿在病中就可让人前来探望,可是并没有啊,倒是皇后身边的剪秋姑姑来过几次。”
对于诡异的后宫棋局,三人毫无头绪。
翊坤宫,年世兰让人把丽嫔叫来了,预备着推丽嫔出去。
“娘娘此时召臣妾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年世兰也不打岔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丽嫔,本宫想让你去争宠,眼下莞贵人还在养病,余氏又被贬了,皇上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你也是老人了,本宫想让你承宠,你可愿意?”
“娘娘,为何此时推臣妾出去?眼下莞贵人炙手可热,皇上心里怕是只有莞贵人。”
“这你不必担心,眼下是最好的机会,等莞贵人的病好了,你就没机会了。本宫让你背诵的楼东赋如何了?”
丽嫔不知为何华妃让她背诵楼东赋,说是能争宠,丽嫔虽不懂为何,但还是照做了,“臣妾已经能够背诵了。”
“那便好,明日下午,皇上会经过御花园,你去御花园寻个景色优雅又冷清的地方背诵楼东赋,记住,要幽怨一些,把对皇上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明日打扮的素净一些。”
第二日午后,年世兰就命人准备了一些糕点,去御书房见皇帝。
“臣妾特意带了些糕点来,请皇上尝尝鲜,想必皇上政务也忙完了,也该陪臣妾出去散散心了,臣妾在翊坤宫可要闷坏了。”
皇上哈哈一笑,“你宫里的点心可是数一数二的,且轻易不赏人的,看来朕今日运气不错,能得爱妃如此垂爱。”
“那皇上可是答应了世兰,吃完了臣妾的点心,就该陪臣妾出去走走了,可不准一个人窝在养心殿里批折子,不然臣妾可不依,即便是告到太后那儿去也是臣妾占理。”
皇帝满口答应,吩咐苏培盛给华妃看座,“苏培盛,还愣着干什么,给华妃看座,华妃可是年大将军的亲妹妹,你就不怕她把朕这养心殿给砸了吗?”
年世兰娇嗔,“臣妾哪儿有这么厉害,皇上就会取笑人。”
年世兰是故意这样的,是男人都喜欢这套,虽然她自己也是泛着恶心,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撒娇,吃完点心后,皇上果然提出要陪着年世兰去御花园走走,算是消食。对于华妃去养心殿邀宠的事情大家都没什么意外,毕竟华妃身后有年羹尧,皇上对她又有情分,所以进得去养心殿倒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年世兰故意往僻静但是又优雅的地方走去,御花园的南方种着一片梅花,因为是和倚梅园相交的地方,所以种着梅花倒是也不稀奇,现在是春日里,梅花几乎都凋谢了,只存留着零零散散的几只绿梅还未凋谢,只是看这情形,只怕也是时日无多了。任凭什么花都有花开花败的,寻常而已。
皇上果然走近了梅花树下,年世兰知道她堵对了,她上次听端妃提过一次,皇上第一次见纯元皇后就是在梅花树下,纯元皇后在梅花树下,惊为天人,很快就俘获了当时还是四王爷的皇帝的心,不顾当今太后阻拦,把纯元皇后迎进府里,成为了嫡福晋,而已经怀有身孕的宜修,则是只能成为侧福晋。
似乎有个人坐在梅花树下,吟咏着诗词歌赋,皇帝走近听了听,原来是梅妃所写的楼东赋,声音清雅之中又带着幽怨,幽怨中又带着爱意,仿佛就是梅妃本人在吟诵着楼东赋,如痴如缠,如梦似幻,皇帝不知是哪个妃子,竟然一时间停住了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年世兰知道,丽嫔得宠已成事实了,于是她就不再靠近,而是选择在梅林外面等候丽嫔。
“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着乎朦胧。”丽嫔全然不知身后除了自己的宫女还有其他人,正入了神。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怎么会来这御花园,你莫不是看错了,皇上不是应该在养心殿批折子吗?你休要胡说,天色晚了,本宫也要回去了。”
女子缓缓转身,不想竟然真的是皇上,丽嫔赶紧给皇上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不知皇上在此,臣妾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帝让丽嫔起来,“丽嫔,你怎么会在这儿?”
“回皇上的话,臣妾经过御花园,见这边还有梅花树尚未凋谢,一时有感而发,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梅妃所写的楼东赋,竟然觉得十分应景,不知不觉竟然吟咏了起来,还望皇上恕罪,臣妾有罪。”
皇上自然不会苛责丽嫔,扶着丽嫔起来,今日丽嫔的打扮格外光彩照人,没有了以往穿红戴绿的俗气,似乎多了一点灵动,偏偏是这点灵动的气息,还真刻在了皇上的心上,“丽嫔,朕也许久不见你了,你似乎清瘦了不少,陪朕去走走吧。”
皇帝带着丽嫔走了出来,见年世兰还在原地等候,年世兰主动说到:“皇上,臣妾想起宫里还有些事情,就不陪皇上了,臣妾告退。”华妃功成身退。
这男人都是一样的,即便他身为皇帝,年世兰算是明白了,只要是像纯元皇后的,皇上就都愿意去瞧,甄嬛是这样,安陵容当初被皇后调教过,因歌声得宠,想来也是因歌声酷似纯元皇后。
当夜,皇上就临幸了丽嫔,一连就是两日。年世兰只盼着丽嫔能够怀个孩子,自己子嗣上是无望了,她也不想生,女人生孩子犹如走进了鬼门关,她可不想还没熬出头就死在生孩子上面。
丽嫔得宠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皇后那儿,对于华妃推丽嫔出来争宠这件事,皇后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丽嫔容貌艳丽,得宠也是正常,只是,希望丽嫔得宠不要成为莞贵人的阻碍,事实证明,皇后根本就不需要担忧,而且年世兰也知道,丽嫔承宠也就这两日的时间了,等莞贵人的病好了,皇上的心怕是都扑在莞贵人身上去了。能够分一些恩宠在丽嫔身上,年世兰已经很满意了,起码皇上还能记得这个人,起码不至于对丽嫔太过绝情。
其实说实话,年世兰这次还真的是蹭了纯元皇后的光环,传言纯元皇后喜欢梅花,又跳过惊鸿舞,那么她猜,纯元皇后必定读过楼东赋,不论如何,年世兰还是要感谢端妃的,于是偷偷差人送了些点心给齐月宾,齐月宾这边还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收下了点心。
七日后,甄嬛复出,皇上当即就带着甄嬛去行宫,本来是要带着皇后的,可是皇后推脱不去,还搏了一阵子贤良的名声,于是皇上就只带着甄嬛去了。从行宫回来后,甄嬛又单独拜见了皇后,皇后又赐了甄嬛一床被子,说盼望甄嬛能早日怀上龙胎,甄嬛谢过皇后就回了承乾宫,怎料甄嬛身边的小允子非得说最近御花园风景好,请自家小主去瞧瞧。
春日里的杏花还未凋谢,甄嬛便找了个亭子赏花,又想起那日杏花微雨,她与皇上也是在这样一片杏花林里相识相知的,满脸都是甜蜜,不由羞红了脸。正赏着花呢,就远远的看到了夏常在。
夏冬春自上次被华妃在景仁宫外头罚跪了三个时辰后,已经甚少出门了,她又不得宠,皇上只临幸了一次就再没召见过她,她听闻皇上已经回宫了,而当日的丽嫔也是在御花园里遇见了皇上,这才让皇上又想起她这个人。既然如此,不妨就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碰到皇上,她也能得宠呢。
夏冬春遇见了甄嬛,夏冬春的婢女示意她给莞贵人请安,余氏的前车之鉴还摆在这里,夏冬春就是再不情愿,也给甄嬛行礼问安了,甄嬛也没有为难夏冬春,就让她走了。
谁知夏冬春还未走出两步路,就有一个宫女冲撞了夏冬春,夏冬春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件事更是她有道理,便偏要把这宫女送进慎刑司。
那个小宫女连连求饶,“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夏常在的,奴婢是景仁宫的洒扫宫女福子,奉了剪秋姑姑的命去花房领些牡丹,不想却冲撞了小主,奴婢该死,请小主宽恕奴婢吧。”
福子一边给夏常在磕头,一边在找有没有人能救命,甄嬛为人耿直善良,一直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福子也不是故意的,夏冬春自然不肯就这么放过福子,寻找起了福子话里的漏洞。
“你说你是皇后娘娘的宫女,本小主怎么从未见过你呢?莫不是你为了逃避责罚,故意编造谎言来骗本小主,还敢随意攀扯皇后娘娘,当真是可恶,水心,给本小主掌嘴三十,再让将她送进慎刑司。”
“慢着,夏常在又何必动怒呢,想来这福子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这还是皇后娘娘的宫女,夏常在若是真想罚她,不如去回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来处理,免得夏常在落人话柄,不是吗?”
夏冬春见又是甄嬛,直言自己今天不知犯了什么晦气,哪哪儿都不顺利,但是夏冬春是会审时度势的,她也不敢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闹到皇后那儿去。所以也并没有跟甄嬛起正面冲突,只得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今日是莞贵人为你求情,本小主便大人有大量,饶恕你了,下次再敢犯,必定不会轻饶。”
福子连忙叩谢夏冬春和莞贵人,夏冬春带着宫女走远了,甄嬛又安慰了福子一会儿,便也回宫了。
翊坤宫。
“娘娘,奴婢听说夏常在被皇后宫里的一个宫女冲撞了,夏常在本来要罚那宫女,被莞贵人阻止了。”
“倒是像夏冬春能干出来的事情,那宫女叫什么?”
“是皇后宫里的洒扫宫女,叫福子的。”
福子,没想到前世的福子被送进了翊坤宫,但是这次年世兰装病,皇后也就没有硬塞过来。说起来,这福子,也着实是个可怜人。
“颂芝,你去打听打听,这个福子在景仁宫都是做些什么的?本宫瞧她也实在可怜,这皇后身边的剪秋和江福海多威风,怎么这福子会沦落到被夏氏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