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戴着任何遮挡物的壮汉握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渐渐走近。
唐穗注意到,那把镰刀上残留的红色液体还很新鲜,刚刚他做了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朝她们走来的壮汉颧骨处有一道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留下的疤痕,配着他粗糙黝黑的面庞,如蜿蜒攀爬的百足蜈蚣般狰狞可怖。
“终于醒了?”刀疤男人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蜷缩在角落,拼命的朝着三角夹缝里靠,企图寻求一丝安全感的白安念,眼里闪过憎恶,视线一转,落到被绑在木柱子上,平静望着他的唐穗身上。
哪怕满身狼狈,似乎陷入了绝境,那张精致的脸庞也没有因为歹徒的逼近露出半点害怕和惶恐,只有一片漠然的平静。
仿佛就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这样的眼神让刀疤男人心头的恶意和嗜血再次被激起,他双目通红,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些有钱人家高高在上的嘴脸。
轻而易举的便能决定他们这些穷人的生死......
刀疤男人诡异的笑了两声,听得蜷缩在角落,泪流满面的白安念不安极了,惊恐的看着刀疤男人的脸,颤声道:“你...你不是那个服务员吗?!你绑架了我...和我姐姐的话,唐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后悔了,她真的不应该在宴会上跟着唐穗,想要悄悄找她的把柄一起追出去的!
谁知道竟然真的会有人大胆的在冯家举办的宴会上公然绑架人?!
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让她像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对准敌人的刺猬,声色俱厉的威胁着。
刀疤男人眼神轻蔑的看着白安念,扯了扯嘴角:“我当然知道唐家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听到这儿,唐穗心脏一颤,目光都是一滞。
她看着刀疤男人半掩在黑暗中的高大身体和因为恶念扭曲的面容,迟来的寒意袭上心头,让她的声音都艰涩起来:“你想要什么?”
害怕和恐惧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向她的心脏,将她麻木的心脏再次捅出一个血洞,吝啬的滴淌着所剩无几的血液。
可唐穗知道,她不能露出害怕的表情。
那只会让恶人更想要欺辱她。
刀疤男人嘴角一咧,半点不嫌脏的将镰刀的刀背抬起,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镰刀上不明的红色液体染红了他的衣衫,那扑鼻而来的锈铁味,也印证着她们的猜测。
“你们知道吗?刚刚我的同伴们在死之前也问我想要什么,他们说他们可以把这次绑架的六千万赎金全都给我。但是我想要的,可不是赎金。”说着的,刀疤男人脸上流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视而不见两人微变的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讲着:
“三十年前,我和我的弟弟也绑了你们唐家的人,哦,就是现在那个唐家家主,唐泽礼。当时那个男人欺骗了我弟弟,对他允诺只要放了他,他就不追究这次的事,只是花钱消灾了。”
“我天真的弟弟相信了。背着我在我跟警察对峙的时候放了唐泽礼。”说到这儿,他的脸扭曲起来,染上憎恶和仇恨,衬着他一身血腥气,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叫人心生寒意。
他另一只还染着血的手摸上自己颧骨处的那道疤痕,嘴角咧开一个森寒的笑:“知道我的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吗?就是在那些警察在唐泽礼的控诉下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我跟一个小警员近身搏斗,他夺了我手里的刀,反手给我捅的。”
“但是可惜啊,那个小警员还是太年轻,搏斗的技术不如我,只能跟我那傻弟弟一起死在仓库里。哦,就是你们现在呆的这个仓库哦。”
说着,他的面容忽的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狰狞,变成纯纯的恶意。
“当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让唐泽礼,和他背后这些年一直在对我施压围堵我的唐家付出代价。”
“所以我答应跟那三个贪心的蠢东西合作,将你们绑到这里。”
白安念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亡命疯狂的恶徒,看着刀疤男人越说越扭曲的脸,害怕的呜呜流泪:“你想要寻仇的话,为什么要带上我?我不是唐家的人!”
这个时候,她开始了否认自己的身份。
若是以往,她还能假惺惺的站在道德至高处唱戏,可她更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让她有作的可能性。
如果她真的为唐穗说话了,保不准死的就是她。
所以还不如摊开了话头,说出大实话。
谁知,听到这话后,刀疤男人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兴奋,好声好气的“安慰”着白安念说道:“可谁叫你是唐家的养女呢?我本来想绑的只是唐家继承人,结果却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个你。”
白安念的哭哭啼啼哽在嘴角,心头的悔意将她整个人都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