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内侍
伊华和虞臧等人正在房里说话,院里却又传来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赵国特使何在?赵国特使何在!”
伊华微微楞了一下,转头朝子夜示意了一下,子夜微微颔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却见院中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官衣的内侍,身后还跟着一队顶盔戴甲的甲士。
子夜微微楞了一下,急忙上前几步,走到那个内侍跟前,朗声喝问道:“阁下何人,找我赵国特使何事?”
“咱家是黄门令王戌,特来传达君上口谕。”内侍斜眼瞥了子夜一眼说道。
“君上口谕……”子夜微微楞了一下,伊华已经带着虞臧疾步走了出来,走到内侍跟前,微微躬身说道:“赵国特使张宣、副使虞臧,见过王大人。”一旁的虞臧听到伊华自称是张宣,脚下还不由自主地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却什么也没多说。
王戌急忙避让到一旁,躬身行礼说道:“尊使,咱家只是个小小的黄门内侍,当不得尊使大礼。”
“大人乃是奉君命前来,代表的是郑国国君,自然当得起外臣一礼了。”伊华轻笑着说道,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伊华又说道:“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王戌很是享受的受了伊华一礼,趾高气昂的说道:“奉君上口谕,明日朔望大朝,君上宣尊使勤华殿觐见,还望尊使早做准备,明日寅时,咱家会亲自带人,前来迎接尊使进宫觐见。”
“多谢大人。”伊华急忙又拱手为礼说道,说着又回头叫道:“子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子夜顿时明了,取出三五金,上前几步,塞进了王戌手中,紧接着,伊华又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敢问大人,贵国丞相,今日可曾进宫面君?”
王戌微微楞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未曾。”
听了王戌的话,伊华不由自主地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才又拱手说道:“多谢大人。”说着,又对子夜说道:“子夜,好生送王大人出去。”
“喏。”子夜躬身应道,朝王大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大人,这边请。”
“尊使,咱家就先告辞了。”王戌朝伊华拱手行礼说道。
“大人慢走,恕在下不远送了。”伊华再次拱手为礼说道。
等子夜送着王戌等人离开后,虞臧这才有些奇怪地说道:“公子,你刚才为何询问郑国丞相有无进宫?”
伊华回头瞧了虞臧一眼,然后才说道:“昨日夜里,我与子夜已经去过郑大丞相府,见过郑国丞相了。”
“见过郑国丞相了?”虞臧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说道。
伊华微微颔首,“若郑国丞相心中已有决断,今日一早,必定进宫面君,然后方有内侍传谕,宣我等进宫,此为正道。”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伊华又说道:“今郑国丞相并未入宫,郑君口谕却已送达,由此可见,郑君谕令,并未知会郑国丞相,郑国君臣之间,间隙已生亦!”说着,伊华不由得又微微长叹了一声。
“郑国君臣不和?”听了伊华的话,虞臧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一下,国内君臣不和,郑国又怎会出兵助赵?看来这一趟,恐怕要白跑了!
伊华笑着瞧着虞臧说道:“少主继位,内有强臣,郑国君臣岂能和睦?”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轻笑着说道:“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虞大人,少时,郑国丞相府的人,也该到了。”
听了伊华的话,虞臧不由得又微微楞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伊华已经往房间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叫刚刚送走了郑国内侍进来的子夜道:“子夜,你跟我来一下。”
“喏。”子夜急忙大声应道,小跑着跟了上去,经过虞臧身边时,还朝虞臧拱了拱手,却并没有停留,小跑着跟在伊华身后,进了房间,房间的门随后便又关了起来。
等子夜关上房门后,伊华这才又对子夜说道:“子夜,你过来。”
“公子。”子夜上前几步,走到伊华跟前,拱手施礼说道。
“子夜,你现在去帮我弄些泥土来,最好是砌墙用的那种黏土,明白吗?”伊华压低声音对子夜说道。
“黏土?公子,你用黏土作甚?”子夜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别多问,尽管弄来,我自有妙用。”
“喏。”子夜只得应道,正要转身出门,却听伊华又说道:“回来时,再向驿馆店家弄个火盆进来,这三月里的倒春寒,还真有些寒冷刺骨呢,别把本特使给冻感冒了。”
听了伊华的话,子夜不由得又楞了一下,疑惑地瞧着伊华,心道:冷吗?我怎么没觉着呢?正疑惑间,却听伊华又催促道:“速去速回,一刻钟之内,必须将我要的东西备齐!”
子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应了一声“喏”,小跑着冲出了房间。
没用到一刻钟,子夜便用一件粗布衣裳,包了一大堆黏土回来,又去驿馆讨了一个大火盆,几块上好的炭木,一起送进了伊华的房间。
进了房间,却见伊华正在把玩着那方小小的铜印,桌上的竹简上,还用刻划竹简的小刀,歪歪扭扭的写着十来个‘张宣’,子夜见状,不由得又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端着火盆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公子,您要的东西小人已经给您备齐了。”
“嗯,放那吧。”伊华抬头瞥了一眼子夜手上的东西,旋即又说道:“子夜,你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郑大丞相府的人,明白吗?”
子夜微微楞了一下,旋即躬身应道:“喏。”转身走出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等子夜离开后,伊华这才从书案后起身,先将火盆里的炭火点燃,又用桌上的茶水,浇在一小团黏土上,将黏土搅拌均匀,干湿适中,刚好可以用来烧砖那种程度,随后便又用那些和好的黏土,做了两块小小的方形砖。
做好之后,伊华这才又拿起桌上的那一方小铜印,将铜印侧着按进了其中一块方形砖,又将另一块方形砖覆盖在铜印另一侧,按压了下去。
将黏土与铜印四周的细小缝隙全都挤压严实后,伊华这才又将那两块黏土重新取了下来,将铜印取出后,再合在一起,一个小小的模子,便大功告成了。
将做好的模子在火盆上稍微烧硬了一些之后,伊华又用剩下的黏土,将模子里的空间全部填满,挤压结实后,取下模子,一个黏土制成的‘铜印’便又大功告成了。
将伪造的铜印在火盆上稍微烤干了一些,伊华便又拿着铜印和黏土铜印,一起坐在书案后面,拿起桌上的刻刀,临摹对比着铜印和黏土铜印上的字迹,乍一看,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放下铜印,伊华又拿出一张帛布来,将铜印和黏土铜印同时沾上印泥,然后盖在了帛布上,再次对比了一下。这一对比,可就看出不一样来了,铜印印的光滑清晰,而黏土铜印印出来的,字迹周围却有许多细小的毛边,看起来字迹也就显得有些模糊。
伊华拿起黏土铜印,微微皱眉瞧着铜印下面的刻字,良久才微微叹息了一声,心道:要是有抛光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