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百官肃立,王座之上,赵佶正襟危坐,目视群臣。
朝会议事,开科取士。
“皇上,臣等虽已告老还乡,但事关大宋江山社稷,臣不得不奏。昨夜,柳哲柳逸尘大胆夜闯城门,率兵大闹红楼梦,搅扰我八方儒家士子的盛会。
不光将国子监儒生秦桧打成重伤,竟敢当着儒家名宿、天下士子的面,夸下海口,妄言一年之内,以杂学学员的成就力压我科举整榜进士不得动弹。实是罪大恶极,臣请旨严惩柳逸尘!”
江南朱旭跪在大殿中央,慷慨直言,涕泗横流,全然没有一代儒家名宿的风范,就是咆哮金銮宝殿的菜市场大妈。
同来的陕西风景匀、西北杨宸、江北钱奕,一起倚老卖老,跪在江南朱旭身后,齐声要严惩柳哲。
三巨头立在诸位大臣中间,冷眼旁观,这几个老不死的,整天仗着儒家大佬的身份,对别人吆五喝六、时不时还要引领一下潮流、针砭时弊。遇到柳哲,今天算是踢到铁板。
赵佶微微皱了皱眉,深感厌烦。人人都来这一套,人人都要口诛笔伐柳逸尘、请旨诛杀柳逸尘!胡搅蛮缠、枉顾是非。
“西北种师道传来六百里加急军报,西夏蛮子欲犯我西北边疆。要康王赵构与柳逸尘一同前往西北军中历练。昨天夜里,柳哲会同康王赵构已经亲率一千亲卫兵发西北了。”
赵佶闷哼一声,胡子撅起老高:“身先士卒、不惧生死、千里奔波,人家都刀头舔血了。诸位大儒还在朝堂之上口沫飞溅、进言冒奏。我大宋天下,真是靠磨嘴皮子磨来的吗!”
赵佶虎目圆睁,语气重如泰山,此话一出,压得整座朝堂战战兢兢,群臣皆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趴在大殿中央的几位儒家名宿,如履薄冰、如坠深渊,万分窘迫、骑虎难下啊!
皇上有意包庇柳逸尘?柳逸尘竟敢放言杂学成就能力压整榜进士,立了一年的对赌!
朝议没有对柳逸尘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与儒家对赌之事,在汴京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街头巷尾、贩夫走卒,口口相传。
西北官道上,柳哲纵马狂奔,并驾齐驱的是腰配唐刀的赵构。身后是打着大宋皇龙旗的一千亲卫,浩浩荡荡,满目烟尘。
“赵构,沿途要做好标记。下江南时,已经考察过江南运河,今次要记录由汴京到西北的线路,为驰道的修筑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柳哲紧抓着缰绳,脸上带着朝气蓬勃、昂扬向上。
有耶律章奴圈地养羊,加上给江南方腊改进的纺织技术,羊毛利器才刚刚初露端倪。这是支撑柳哲实现南北运河、东西驰道的巨利产业。
打完西北这一仗,柳哲要静下心来,好好调教那些新学员,全线开通运河、驰道的工程。
赵构驾驭骏马如臂使指,神采飞扬,自信、潇洒:“老师放心,一路走来,路况都记在学生心里。”
赵构深深地理解纸上谈兵。没来过西北,不知道此地的贫瘠艰苦。
走惯了汴京城宽阔、平整的水泥大道,再来西北这曲曲绕绕、坑坑洼洼的土路官道,实在是云泥之别。
目之所及,多是低矮的茅草房,土包环环相扣,尽为土黄之色。劲风一过,飞沙走石,尘土漫天。
穷山恶水出刁民,难怪西夏蛮子终日不能消停,不是在打劫我大宋边境就是在打劫的路上。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柳哲想要冒险深入打探一下西北边境的情况。种阀是在镇守西北,但西北远远不止种阀一支力量。
否则,以种阀累世将门、人才辈出、功勋赫赫,早就带着种家军一气平了西夏兴庆府,哪里至于搞出一个越打越强的西夏国!
这里面的弯弯绕,恐怕要把赵宋一半的血脉都给填进去,柳哲不得不慎重处理。
“吁~!全军驻马!”柳哲在一条岔路之前,勒马停下,转身对着一千亲卫发号施令。
平日驻扎在张家湾,武松是千户官,负责日常训练。战时在外,归柳哲直接节制,名义上是赵构的私人卫队。
铿锵有力、铁血雄风、军威浩浩,一千亲卫训练有素、行止合一,齐齐勒马并排而立,军容整齐。
“李文,带着你的十名战士,随我和康王单独行动,其余亲卫,直驱西北军大营,告知种老将军,柳哲已到西北。”柳哲遥指远方的西北军大营,高瞻远瞩。
“你~你~你.......即刻出列,随我护卫柳公子与康王。”李文身穿黑色精甲,一身黑色劲装,显得尤为飒爽英姿、英武绝伦。
十名点到的战士,勒马出列,转到柳哲身后。剩余的亲卫一齐朝着西北大营的方向奔去。
“老师,我们是要微服私访吗?”赵构之前就听柳哲说过微服私访、深入了解民间百姓疾苦之事。奈何近来事出频发、战事吃紧,没有恰当的机会。
“嗯~!西北一向是跟西夏蛮子交战的密集所在。民生艰苦卓绝、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正是历练的好机会。”柳哲缓缓地催马前行,跟亲卫大队人马背道而驰。
解下全身盔甲,露出内里的黑色劲装,柳哲带着一行人逐渐向西北边界靠拢。
实在是荒凉透顶。
常年累月的不断开战,大小战斗几乎每天都在零星进行。由于近期西夏在聚拢人马,显得尤为安静,少有西夏散兵游勇出来活动。
一夜一天的强行军,众人满脸憔悴、疲倦、身心俱疲。西沉的红日在地平线上露出一半鲜红的脸庞,将落落余晖洒在这片尚未完全开发却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老师,一路走来,鲜有村镇,连成片的树林都少见。稀稀拉拉的青草,生长在这种鬼地方,生命力足够顽强。”赵构嘴里叼着随手拔来的草段,嘟嘟囔囔地咕叽着。
一道倩影由远及近疾速而来,其身后百米远的距离十几个西夏骑兵狂追不舍,尘土飞扬。
赵构很警觉地握了握腰间的唐刀:“老师,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