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毕竟不是亲儿子,只是腻歪了一小会儿,两个人就放开了。然后平西王把自己夫人搂进怀里,用行动表示自己夫人只能自己搂搂抱抱。
王妃给了平西王一肘子。
阮白则被楚昊带进怀中,一手抱紧了,一手还上下检查了一遍,像是自家二狗被人欺负了一样。
阮白给了楚昊一肘子。
嗯?
嗯!!!
平西王夫妇对视一眼,这感觉怎么有点不太对?
平西王干巴巴地开口:“你们这是……”
楚昊扣在阮白肩上的一只手没松开,反倒是把人往怀里更加带了带。
阮白抬头看了一眼楚昊,转头对上平西王夫妇审视的目光:“阮白心仪令郎,还望爹娘将令郎许配给小子,小子必当爱如珠宝。”果然理工男不能玩文学,哪怕突击了几个月的文化课,还是说不来话。对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甩市中心带花园大别墅房产证,外加保底两千万存折?身为一个才刚刚起步的土豪,他实在是木有学历证明。实际上,他连房产证和存折都木有。
阮白在紧张。楚昊几乎立刻就注意到这一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能够看到阮白后颈一根根竖起的汗毛,和后背被汗水微微浸湿的衣衫。许配什么的,他可以当成阮白紧张过度的口误,而且自家的父母本就应该他来面对。
“爹娘,我要和阮白成亲,望爹娘成全。”楚昊的神情一点都没有请求的弱势,反倒跟块铜墙铁壁一样伫立原地,强硬地表示出这只是通知,没有任何商量和转圜的余地。他认定了就是认定了。
王妃看着儿子,哪怕她心里面其实早就有了一点预感,却没想到她儿子上来就是这么摆明了车马的一句。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两人才来到顺阳关半天时间,原有的计划却已经全部被打乱。
想私底下先观察观察阮白,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想私底下找蠢儿子探探口风,被儿子一句话就挑明了态度。
平西王扶着被震住的夫人,坐回到椅子上,抬头眉眼一挑,脸上已经不剩半点刚才的和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平西王的脸上并不是没表情,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更多的是出于习惯,而非表达此刻他的心情真的愉悦。俊美的外表让这一点弧度更带了一点锋锐的味道,像是微微出鞘的凶器,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割裂的味道。
不过这样足够给大部分人带来绝大压力的平西王,却没能让阮白和楚昊露出丁点惊慌失措。
楚昊从小到大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老爹,更何况在他心里,老娘比老爹可怕多了。他爹摆出再怎么凶残的表情都吓不着他。
至于阮白,他只是紧张。为了娶“豪门千金”,他还是很拼的。态度足够坚定。
平西王的视线却只是扫过了一眼阮白,并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落在了楚昊身上:“如果是为了京城那边,并没有必要这样。”
平西王府的地位看着崇高,实际上其中的艰险,明眼人都知道。在这种前提下,楚昊的婚事其实并不好定。原本敏公主的事情,他就不是那么赞成。只是敏公主的出身其实稍稍欠了一点,表面上王府和皇家联姻,也能塑造一点家和万事兴的风光。而实际上,若是他们楚家真有反心,或者是皇家对楚家有那么点不放心;那么别说是一个庶出的公主,就是皇后亲生的嫡公主嫁过来,也是没有用的。
一些传承百年以上的世家,也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就算他们愿意将女儿嫁进王府,也不会真的将利益和王府捆绑在一起。
而另外一些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说实话,平西王本身并不愿意委屈他儿子,也不愿意让随便什么人来攀附。
所以,楚昊这样的身份,才会一直到这个岁数都还没有定亲。身为父亲,平西王觉得儿子的婚事关键得他自己喜欢,甚至是他自己做主也问题不大。可是他没想到,他儿子千挑万选的人竟然会是个男人!
楚昊刚拉着阮白坐定,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并不是为了京城。”顿了顿,再补充了一句,“也不是为了其它任何顾虑。儿爱慕阮白,仅此而已。”阮白对他也是一样的。
楚家人性子执拗,强大的实力更是保证了他们一条道走到黑,撞破南墙不回头。
这一点,平西王有自觉,王妃更加明白。她相公儿子都是一路货色,平时看上去似乎很好商量,很多事情也能够从善如流,那是以为他们对那些事情都无所谓;真要被他们认准了的事情,那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王妃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阮白。
阮白整个人紧张地有点状况外。刚才平西王和楚昊两个的谈话,进了他的耳朵却根本没听懂。所以,注意到王妃眼神的阮白,心里面想着:这是丈母娘要看财产清单的意思吗?哦,对了,娶媳妇儿还得给聘礼……
于是一家三口全都莫名地看着阮白从椅子上蹿起来,蹿进卧房,又迅速蹿了回来,手上拿了一叠厚厚的纸,一部分是盖了官府印章的契纸,一部分是账本。
他快速地将平西王给他的见面礼,重新收回到木盒里,然后把手上的东西一点点摆到王妃面前:“这是在西京郊外买下的庄子,地方不大,百亩的上等田,外加三个小山头。除了粮食之外,还种了一些鲜花和果树,用来给百里坊供应一些原材料。”
百里坊,用阮白的话来说,就是个男士护肤品专卖店。从最早的羊油开始,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在大周开设了五家分店。能够办这么迅速的原因,除了东西的质量足够好之外,和阮白的狗爪子够长也有关系。京城那边他通过小喜子和蔡公公搭上了关系,西京这边不用王妃不用楚昊,光是一个田凯复就能够搞定。西山城有丽娘。另外楚昊手下原本的客商现在也交给他管,分别在嘉宁和镇德两个繁华的府城开了店。
阮白又推过一本账本:“这是百里坊的账本,才开没多久……”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护肤品的利润向来很高,但是他这点盈利,肯定不会被等于坐拥半个大周的平西王府看在眼里。
东西都推到自己跟前了,阮白的眼神又诚恳又可怜巴巴,王妃下意识就翻了翻:“!”好赚钱!百里坊的东西,她知道平西王也在用,东西确实是好用,价格也不算贵。甚至比起女人用的花样繁多的胭脂水粉,百里坊的货品简直乏善可陈。只是那么几样东西,竟然能这么赚钱?
王妃镇定地合上账本,推过一边。
阮白稍稍定了定神,又推过一本账本:“这是新开的一个酒坊。”专门卖一些果酒,在京城开了没多久,就深受女客的欢迎,销量很是不俗。一些味道并不怎么样的野果,用来酿酒味道十分不俗,最起码成品比阮白喝过的几种在大周畅销的酒种要好喝。顺阳关这里从来不缺客商,哪怕是在集市上零零散散地卖,也赚了不少。
一听是酒,平西王也跟着翻了翻,看到盈余,问了一句:“怎么不在西京也开一家?”这是看不起西京吗?
阮白结结巴巴地解释:“其实是先找的西京,不过找不到合适的铺面……”
平西王勉强接受这个理由,但是也没脱口说帮他搞定铺面,而是看了看阮白身边剩下的账本,示意继续。
“这是在西山的一家店,卖一些顺阳关的土产。”丽娘几个姑娘们经营的店铺,原本是主要卖一些羊毛衫之类编织品,可是也不知道是季节不对,还是审美不合,羊毛衫的销量一直没上去,倒是一些小件,像是毛线手套、围巾。、帽子之类的,卖的还不错。另外,基本上他这里弄出来的东西,那边都会有卖,渐渐有点百货公司的样子。
“这是西原煤矿的出产……”随着销售渠道的铺开,煤饼已经销往大周的各大城镇。在田凯复的运作下,原本靠砍柴为生的樵夫转行做起了煤饼,工作安全有保障,销售不用他们管,收入还比原来要好。现在冬天还没到,煤炭的销量并没有达到真正的高峰。但光是煤饼煤球炉的销量,已经让账本上的数字很好看了。
然后还有一些拉拉杂杂的地啊宅子啊铺面之类的地契房契。最后剩下一本账本,阮白脸色不变,镇定地塞回自己衣服里。
有猫腻!
平西王敲了敲桌子,示意。
阮白眨巴眼,摆出懵懂无知的表情,表示不明白。他刚才太紧张了,也没仔细看,全都一起拿了出来,真是失算。
楚昊也有点好奇。今天听阮白说的这些,其实大部分他自己都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就是交给夫人的。他放手了就没再管过,反正阮白有什么搞不定的,会直接跟他说。好吧,一直以来阮白就没啥搞不定的。
王妃跟着看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拿出来。”
“噢。”阮白垂着脑袋,跟被剃光了毛的小胖似的,把账本递过去,附上介绍,“这是我的私房钱。”他平时做的一些小手工赚的钱,像是最近的医药包和望远镜什么的,还有得到的一些封赏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