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季,伦敦却下起了大雨,格伦夏尔开车前往奥德里奇宅邸所在的社区,从东伦敦的家中开车出来,一路上他细心地留意街道上的景色。
时代日新月异,东伦敦比起七年前他到来时有了许多变化,纵然还是比不得斯坦福桥与北伦敦富卓舒适,至少环境还是有了飞跃性的提高。
七年,在狂狮阵中一路走来,格伦夏尔目睹了一个王朝的兴起,他是这个王朝基石中的一块,却并不是最重要的栋梁。
今年,他24岁了。
算不得把最美的年华都留在了狂狮,而是有心报效却实力不济。
身边的同伴,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换来换去,走了皮雷,来了舍甫琴科,乌克兰核弹头之后,又有巴西精灵小罗横空出世。
过去七年的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对自己说:再努力一点,距离主力位置近一点,再近一点,终有一天,他将脚踏主力位置与最铁的哥们儿施奈德一同并肩作战,为狂狮攻城拔寨,横扫绿茵场!
狂狮实现了横扫强敌所向披靡,但格伦夏尔从七年前的替补,到了今天,还是替补,留下,仍旧是替补。
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与小罗,亨利,拉尔森他们的差距。
欧冠决赛被小罗换下场后,看到小罗单挑库福尔后再过安德森,对决卡恩胜出,格伦夏尔在冲出替补席欢呼之时,心中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24岁,可以说是一个足球运动员的分叉口。
天才若在这个年龄一无所成,那么头顶上的天才二字可以直接摘去,大器晚成者年轻时必然与天才评价无缘。
格伦夏尔从不自诩天才,但现在对他也是个职业生涯非常关键的时期,继续在米尔沃尔的替补席上等待机会。恐怕,职业生涯结束那天,他永远都只是一名替补,甚至。最终连替补的资格都保不住。
大雨蒙蒙中,格伦夏尔开车来到了奥德里奇的宅邸,昨天,奥德里奇度假归来,邀请格伦夏尔来家中做客。
将车驶入奥德里奇家中车库,格伦夏尔下车后,就见穿着休闲t恤衫的奥德里奇一脸微笑地在偏门处等他,身边还有小儿子厄尔一脸好奇地盯着格伦夏尔,见他望来,厄尔立刻说道:“叔叔。你好。”
格伦夏尔微微失神。
叔叔?
是啊,24岁的他,已经是叔叔了。
而奥德里奇,其实只比他大一岁而已。
奥德里奇关上车库的大门,从偏门将格伦夏尔请入房内。
“嗨。杰斯佩,假期过得愉快吗?”
曾在米尔沃尔俱乐部任职的依文与格伦夏尔认识,她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美食。
格伦夏尔随口回道:“还不错。”
其实,他根本没有去度假,而是在自家家中思考,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最终下定决心。
奥德里奇特意开了两瓶珍藏的顶级红酒,与格伦夏尔在餐桌上推杯换盏。
在餐桌上。师徒二人没有去谈任何关于足球的话题,反而是聊生活,聊年轻人会关心的话题。
待晚餐到了尾声时,餐桌边只剩下奥德里奇与格伦夏尔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格伦夏尔忽然低下头,泪水顺着下巴滴落下来。奥德里奇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格伦夏尔偏头抵住,哽咽道:“头儿,谢谢。”
他能说的,只有一句感谢。
不是米尔沃尔不要他。而是他知道,自己的诉求与米尔沃尔的要求,无法两全。
奥德里奇柔声道:“杰斯佩,记住,米尔沃尔永远是你的家,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我亲自开飞机去接你!”
格伦夏尔泣不成声,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一直在点头。
晚上9点,格伦夏尔醒了酒,精神了许多,正式向奥德里奇告别。
两人在车库拥抱,分别时,奥德里奇对他说:“一路顺风,好运。”
而后,他站在车库门边,看着格伦夏尔的车缓缓没入大雨中。
在车影消失在雨中许久,奥德里奇始终站在车库边上,失神地望着前方。
朝夕相对,并肩走过七年的伙伴离开,带来的伤感远比舍甫琴科,特雷泽盖,埃尔格拉等人离开时的情绪要更浓重。
哪怕格伦夏尔远不如舍甫琴科重要,哪怕他给俱乐部带来的转会收入不及舍甫琴科一半。
奥德里奇希望格伦夏尔留下,他留下,对米尔沃尔板凳厚度有帮助,球队实力更强,但格伦夏尔既然选择了离开,奥德里奇会送上真心的祝福,米尔沃尔不欠格伦夏尔,格伦夏尔也不欠米尔沃尔,两者之间,只有长达七年建立的情谊羁绊。
奥德里奇知道,今日一别,恐后会无期。
格伦夏尔恐怕将来再也不会为英超其他球队效力,他没有生在米尔沃尔,却长在米尔沃尔,七年,米尔沃尔每一个冠军背后,都有他的身影,尽管有些不起眼。
翌日,米尔沃尔官方宣布与法甲球队巴黎圣日耳曼达成转会协议,格伦夏尔以1300万英镑转会巴黎圣日耳曼!
数以万计的狂狮球迷登陆格伦夏尔的个人主页留言,祝福格伦夏尔在巴黎的新生活一帆风顺。
球迷是理性的,格伦夏尔在米尔沃尔效力七年,功劳虽然不多,但苦劳是实打实的,他留下,所有人欢迎,他离开,所有人祝福。
去了巴黎圣日耳曼,格伦夏尔能打主力,收入也有增长,奥德里奇情理之间,都无法说出劝格伦夏尔留下的言语。
冠军吗?
留在米尔沃尔继续当替补,作为替补,他的冠军也拿到手软了,再多几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奥德里奇还专门与二进宫巴黎圣日耳曼主帅,老友费尔南德斯就格伦夏尔转会一事深谈过。在得到了对方的保证后才点头放人。
欧足坛夏季转会如火如荼,豪门招兵买马是最大看点,米尔沃尔则以稳定为主,现在外界也难以指责米尔沃尔在转会市场上的不作为:成功的球队不改变!
而此时回顾米尔沃尔历年夏天的转会投入。舰队街又马后炮地赞不绝口,认为狂狮在胜利的基础上,不断地培养接班人,培养新鲜血液,使得球队阵容实力长久不衰。
七月的第一个周末,奥德里奇家中又来了客人,热刺的新主席:丹尼尔-列维。
热刺近年战绩糟糕,上一任老板苏加饱受球迷指责,甚至收到了球迷死亡威胁,不堪压力之下。在上半年将热刺出售,由列维代表的enic集团收购,这个enic集团有着明显犹太人烙印:赚钱!
一切以赚钱为终极目标。
而且enic野心极大,此后与欧足联闹得要对薄公堂,因为他们不仅控股了热刺。还控股了另外两家欧足坛的二流强队俱乐部,欧足联在欧战中推行平民化的扶贫策略,自食其果,enic控股的球队若然在欧战中相遇,非常有可能引起“协议球”猜想,毕竟幕后老板是同一个集团,这官司打得是旷日持久。而且欧足联并不是法庭,他们无法对抗欧盟法律,也因此,欧足联有自己的应对之法,将这些球队抽签时分开,至于怎么分。那就需要用障眼法了,只不过隐忧还在,因为不管你怎么抽签分组,比如联盟杯,假如热刺与另一家enic控股的球队在决赛相遇。为了使俱乐部收入最大化,比赛结果仍旧会引起外界猜疑,但这个隐忧在此后十年中始终没有化为现实,也许与热刺志在欧冠,而非联盟杯有关,而在欧冠上,热刺又没有绝对实力能一黑到底。
列维来时带了礼物,价值不菲,走进奥德里奇家中时神色极为郑重,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奥德里奇心中暗笑。
在此之前,他就听阿瑟提起过这个列维,在上一次英超老板圆桌会议上,列维首次出席,整个过程的表现,用阿瑟的话说,就像是“受惊的小孩”。
奥德里奇以为对方是学里茨代尔,想来米尔沃尔买球员的,结果列维一张口,奥德里奇都愣住了。
“租借?”
光头戴着眼镜的列维看上去斯斯文文,不过也有贼眉鼠眼的潜质,好在他表情严肃,让人不会想歪。
“嗯,热刺这个夏天没有多少资金运作球员转会,我翻开俱乐部过去管理日志中发现,今年一月,米尔沃尔曾提议将兰帕德与阿什利-科尔租借过来,但最终没能达成协议,这两位球员去了查尔顿,发挥极好,帮助查尔顿获得了英超上游的排名。我想,如果米尔沃尔本赛季还愿意将他们租借,热刺可以承担他们租借期的薪水。”
上赛季查尔顿的联赛最终排名,说出来都没人信,是联赛第六!身后是伊普斯维奇,然后是切尔西,兰帕德与阿什利-科尔功不可没。而热刺呢?联赛第13。
奥德里奇原以为犹太人很有钱的,没想到列维却是很实在。
热刺现在没钱,就靠熬,慢慢经济好转了,有能力再投入,走务实的路线。
热刺阵中又是一批老弱病残,要想让这家俱乐部重现光辉,那差不多要推倒重来。
就在不久前,热刺发生了地震级的转会事情。
满心以为必定会续约的大将索尔-坎贝尔,居然以自由身叛逃白鹿巷,出门一转,走进了海布里,穿上了死敌枪手的战袍!
在这样内忧外困风雨飘摇的时期,列维还是以精简持家为重,买不来人,租来好球员也行,这也是现任主帅格伦-霍德尔的希望。
米尔沃尔跟热刺无恩无怨,对方愿意帮忙练级,又是在伦敦,球队主帅也有一定威望,奥德里奇便也不刁难列维,而且还多加了一名球员,乔-科尔。
唯一附加的条件就是在租借合同中,要给球员增加更好的个人待遇,比如租借期内额外的进球奖金,赢球奖金。
列维也不犹豫,点头同意下来,初来乍到的列维与奥德里奇友好地完成了一次俱乐部之间的合作。
在格伦夏尔转会离开后,米尔沃尔又宣布了三名球员租借离队。
乔-科尔,兰帕德,阿什利-科尔三人租借前往白鹿巷效力一个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