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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山峰,并无什么灵气涌动,几乎就是寻常小山村了。

刘景浊肩扛白小喵走在前头,不多久就瞧见了一束微弱火光。

年轻人转过头,轻声道:“就在前面了,不远,杨老哥走慢些,不着急。”

中年人笑着点头,步子却丝毫未曾放慢,反而更快。

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希望,杨树叶哪儿还顾得上自己,没跑起来就已经算是很镇静了。

刘景浊笑了笑,继续在前方开路。

只一处农家小院儿而已,三间屋子,一圈儿竹篱笆围起来不大一块儿地。倒是门前屋后各有一块儿地,种着草药。

刘景浊率先走过去,好在并无想象中的排起长龙,只有个小童坐在院子里,借着屋内微弱灯光捣药。

捣药童子瞧见有人走来,便放下了手中活计,缓缓起身,喊道:“看病的吗?”

此时杨树叶也已经背着山娃到此,中年人赶忙答道:“对,听说赤诚山中有一位老神医,我特意赶来的,头七月就走了,今天终于到了。”

捣药小童当即转头,冲着屋内喊道:“老头儿!来人了。”

喊完之后,小童子走来篱笆门这边儿,伸出手,笑着说道:“我师傅瞧病,无论大病小病,都要二两银子,先交钱后进门。”

杨树叶闻言,手臂轻轻一抖,还没有说话,背后的山娃就已经出声道:“爹,不治了,咱们回吧,我想家了。”

刘景浊伸手过去按住杨树叶肩膀,轻声道:“都说了我有钱,怕什么。”

刚要伸手去袖子里取银子,哪承想那小童子一咧嘴,笑呵呵开口:“有钱啊?有钱就得十两金子,拿来吧。”

十两金子?杨树叶颤颤巍巍取出一个布包,那是他全部家当,也就二两银子。

“金子,真没有。”

刘景浊转过头,无奈道:“咋就这么不信我呢?收好了,金子我也有。”

年轻人一把拔下头顶玉簪,头发一下子就披散下来了,他倒也不在乎,随意薅了一根草就扎起个马尾辫,然后将青玉簪递去,笑道:“随身哪儿可能带那么多金子,不嫌重啊?这白玉簪押这儿,后面我拿金子来赎。”

总不能凭空取出来十两金子吧,那也忒不像话了,谁随身背那么重的金子。

灰衣小童子接过青玉簪打量了一番,抬起头,半信半疑道:“这玩意儿,能值十两金子?”

好在屋内走出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先生,高喊道:“好了,让他们进来吧,那小子瞧着不像是穷人,练武的能有穷的?”

灰衣小童子叹了一口气,将青玉簪递回去,叹息道:“你可最好有钱,要不然就得在这儿干一年活儿来抵消诊费。”

刘景浊接过簪子,没着急整理头发,只是回过头笑着说道:“赶紧进去吧,我看老先生也乏了,先麻烦他给山娃瞧瞧。”

说话间,刘景浊一步上前,伸手按住小童子脑袋。

奇了怪哉,天底下还真是啥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

小童子一巴掌拍开刘景浊,瞪着小眼睛,极其不悦,“你干嘛?不知道摸人家头会长不高吗?”

刘景浊咧嘴一笑,轻声道:“就是瞧你跟我们山娃差不多大,好奇,不摸了,不摸了。”

走进屋子,有个老者打着赤脚坐在床头,头发乱糟糟的,十分随意的扎在头顶。老人一开口,屋子都瞬间亮了几分。

好嘛!一嘴大金牙。

这老神医瞅了瞅,开口道:“病能治,有些耗日子,得等我那几味药材长出来,估计得个把月。”

杨树叶一愣,随即大喜,开口道:“别说一个月,只要能治好,十年我都等。”

结果这老头子扭过头看向刘景浊,撇嘴道:“住下可以,吃饭得掏钱。”

刘景浊微微一笑,“小事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钱多。”

那位老神医一眯眼,露出满嘴金牙,“那你多给点儿啊!我也给你瞧瞧病,没病都给你找病出来。”

刘景浊哪儿会搭理他,只是扭过头,给了山娃一个放心眼神。

不喜说话的孩子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刘景浊是神仙,他觉得哪怕这老神医治不好,神仙老爷也可以治病的。

杨树叶讪笑一声,疑惑问道:“都不把脉的吗?我家山娃究竟是怎么啦?”

此时方才的小童子端着一大盆热汤进来,一边儿帮着山娃脱鞋,一边说道:“望闻问切,庸医才切脉呢,我师傅瞅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病。”

刘景浊哑然失笑,这话狂是狂,却是真的。

将山娃的脚泡进木盆里,小童子开口道:“今天起我会把草药准备好,你们自个儿的去煮,早晚各一次,水要保持烫,起码泡够半个时辰。最好是自己去垒个灶台,小火给汤药加热。这药本来是我的,算了,先给他用吧。”

杨树叶一脸狐疑看向刘景浊,后者微微一笑,轻声道:“人身对应天上星辰,两只脚各有穴位对应五脏六腑,泡脚,其实是为了后面用药起效快些。”

话音刚落,床上老头地下小童同时看来,齐声道:“砸场子来了?”

刘景浊赶忙摆手,笑道:“练武之人,时常受伤,只是粗通药理而已。”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良久,刘景浊却只顾着安抚杨山娃。

“不着急,也别怕。”

小男孩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先前杨树叶也说了,自打不能动弹之后,这孩子就把自己关在心房里,谁敲门都不开。

那位老神医开口道:“从今天起,一月时间,每天早上给他泡脚,完事儿就扔院子里晒太阳,夜里泡完脚我会给他行针,到第三十天了,喝我一剂药,包他药到病除。”

灰衣小童子说道:“我们这儿可没地方住,自个儿想法子去,他的脚决不能受凉,受凉了我们可不管。”

刘景浊瞅了瞅外界天空,心说这破天气,下雨都是热的,也得有凉可受才行啊!

不过刘景浊还是转身出门,独自往山上走去,很快就扛了几根大木回来。

杨树叶与刘景浊忙活着搭建棚子,杨山娃已经趴在一堆干草垛里睡着了,倒是白小喵,这会儿上窜下跳,也不晓得是不是瞧见老鼠了。

这死猫,白天就趴在肩膀呼噜呼噜,夜里就跟吃了药似的,精力旺盛。

只大致搭起来个草棚子,就已经后半夜了。

刘景浊摘下独木舟靠在一边,灌了一口酒,微笑道:“钱不用担心,这老神医也是真有本事的,放宽心吧,别着急。”

杨树叶面带愧意,苦笑道:“刘兄弟,麻烦你了,你要是着急赶路就不必陪着我们了,大不了就是干一年活儿,只要能看好山娃,十年我也认。”

刘景浊一笑,盘膝坐下,轻声道:“我不着急,等个消息传来了,我才会继续南下。正好,应该还会有人来,我也等等。”

在山娃体内种下机缘的人,估计在得知山娃打通筋脉以后,很快就会赶来。等的人就是他,瞧一瞧嘛,何方前辈这般行事。

至于等的消息,是在等老大跟老二那边儿查到了什么。

类似于那位高车都护的传讯物件儿,赵坎让工部那边儿专门铸造了三份,只是三兄弟之间传讯用。都是以镜花石为基础做成的,代价极大,就这三个至多能用个十次的镜花台,足足花了五十枚泉儿才做成呢。

这趟离洲,既然必定要路过那个横贯离洲东西的朱雀王朝,那当然要查一查,当年害了干娘的,都是谁。

能杀当然要杀,杀不了,那就等等。等我刘景浊一趟归墟回来,呵,九座山头儿也好,还有害了龙丘棠溪娘亲与干娘的人,都得死。

我刘景浊可不是什么圣人,不着急,只是因为我现在本事不到家。一笑抿恩仇那种事,我可做不来。要不是怕苏崮留有后手,他能活?结果是幸亏没杀他,要是真杀了,恐怕就得掉头离开离洲。

见刘景浊已经盘膝坐下,杨树叶便再没有出声。

结果那个灰衣小童子端着一盘油饼走来,撇嘴道:“这个得算钱啊!我们本来就穷的要死,光给那孩子泡脚的药,别说二两银子,二十两都打不住。”

瞧见刘景浊盘膝而坐,小童子撇撇嘴,没好气道:“你不是练武的?咋还修起仙来了?”

刘景浊缓缓睁眼,也有些好奇,便询问道:“你就不怕我?”

灰衣小童子瞪大了眼睛,“怕你?你是不是有病?我有好多药呢。”

冲着刘景浊翻了个白眼,小童子扭头儿就走。

杨树叶也好奇问道:“刘兄弟,他为什么要怕你?”

白小喵嗖一声跳过来,躺在刘景浊腿上,两只爪子“出拳”不止。

刘景浊伸手捂住白小喵的脑袋,轻声道:“没啥,他就应该怕我才对。”

那年登明船,连那东_明公见我都犯怵,天底下的鬼物还能有不怕我的?

奇怪,真奇怪。

那小童子与当年被害时的关荟芝有些像,但又不是活死人,是个实实在在的死人啊!

天底下还有死人不是鬼的?

白小喵一声喵呜,刘景浊无奈道:“我也听不懂猫语啊!”

要是小豆子在就好了,她能听懂。

抓紧修炼啊!高低到了灵台境界你就能说人话了不是?

刘景浊分明听到屋子里师徒俩在嘀咕。

“师傅,这人咋个这么怪,坐着睡觉啊?”

“我哪儿晓得去?说不定是那种传说中到了化境的武林大宗师,就是话本小说里的屁股。”

“师傅,那叫辟谷。”

“啊?我说的就是辟谷啊?你小子耳朵长脚后跟了是吧?”

“行呗!你是师傅,你说啥就是啥。”

“对了师傅,你不是说你也是武林高手吗?当年也是打遍一国江湖无敌手,无敌寂寞,这才悬壶济世吗?那你跟他打架,谁能赢?”

“臭小子!师傅已经退隐江湖,一般不出手的。想让我出手,高底也得是个剑仙才是。”

“那,师傅,你是医术厉害呢,还是武功厉害?”

结果没等到答复,老人已经鼾声如雷。

小童子撇撇嘴,两只手各有小拇指撑起鼻孔,大拇指食指扯住耳朵。

“喽喽喽。”

刘景浊打定主意,绝不招惹那老神医。

一个自个儿瞧不出异常的人,要么是真没异常,要么就是自个儿的压根儿看不出。

看人境界这事儿,刘景浊着实不敢再信自己,特别是见过那个张五味以后。

打坐炼气,好像只是一转眼,天色已经微微亮。

刘景浊缓缓起身,卷起袖子,开始演练拳脚。

白小喵直直趴在草甸子上,看着自个儿的便宜主人打拳。

杨树叶也很快起了,没打扰刘景浊练拳,而是跑去外边儿给山娃煮药,待会儿山娃一醒就得泡脚了。

屋子里走出个老头子,头发乱糟糟,坐在门槛上就开始抠脚。扯下一块儿死皮,放进嘴里嚼一嚼。

啊呸!

老人起先还不当回事,结果越看越瞪大眼睛。

好不容易等到刘景浊演练完这八段锦,老神医赶忙开口问道:“你这咋跟我学的不一样?”

刘景浊笑了笑,走去草棚那边儿拿起酒葫芦,轻声道:“我学的时候就这样,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不一样。”

这套算不上拳法的功法,其实是给当年的迟暮峰主改成拳法的。至于没做改动的,不算多稀奇,只说天下医者,多半都会。

老人便也再没问。

天大亮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来人了。灰衣小童子还是一样,先说二两银子,要是有钱,就收十两金子。至于那些人带的拜年礼物,一概不收。

很明显,有些人早先吃过了闭门羹,要不然哪儿能带这么些个金子出门儿?

一连好几天,杨树叶会主动凑去帮忙,每天做饭什么的,都不用别人说,中年人就自个儿往厨房跑了。

刘景浊时不时上山砍几棵树,也就几天而已,一个能遮风挡雨的草棚已经建成。

白小喵每天都陪着山娃,那孩子终于多了些笑脸,也时不时愿意多说几句话了。

这些天刘景浊一直在研究,为什么那灰衣小童子不怕自个儿呢?

这位神医,医术确实了得,每夜行针,刘景浊明显察觉到,山娃那几处经络淤堵,一天比一天少了。

也不知怎的,这些时日,每日早起练拳练剑,刘景浊反倒没了一身疲倦感。

今日演练完剑术,那位钟老神医笑呵呵走出门,上下打量了一番刘景浊,撇嘴道:“你的病,也快不治自愈了。”

刘景浊一愣,好奇问道:“我的病?”

钟老神医一笑,取出个烟斗,杵进去烟丝之后便点着开始吞云吐雾。

“心病啊!你就没发现,这几天你喝酒次数越来越少了?”

刘景浊无奈一笑,轻声道:“喝酒只是因为喜欢,十五六的时候我师傅给了我个酒葫芦,自那时候起就差不多酒不离手了。”

老者撇撇嘴,“可你手中没酒,会很焦虑不是么?”

刘景浊想了想,笑道:“是有点儿,但我不是不喝酒就不行,至少有两年时间,我滴酒不沾的。”

那位老神医只是一笑,拿出个锦囊递过去,轻声道:“看你人不错,送你两颗救命药,用的时候你就想起来了。”

刘景浊神色古怪,疑惑道:“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吧?”

老人家露出一嘴大金牙,“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我看的出来。连我家捣药童身上有怪病你都能瞧出来,说明医术不比我差。”

怪病?不是死人?

刘景浊沉声道:“那孩子是得了怪病?”

老神医点点头,微笑道:“得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像个活死人,僵尸一般的,得每日服药以续命,一天不吃药便会四肢僵硬,血水停滞不前,慢慢淤堵而死。”

刘景浊暗自摇头,心说这不像是病的。

那位钟姓神医说道:“早先我拿他的血与自个儿的做过对比,他的血液凝固速度极快,几乎是我的百倍。”

刘景浊试探问道:“要不然我给他瞧瞧?”

老人家撇撇嘴,“请便。”

老子都治不好,你想看啊?看去呗!你要是能治好,老子认你做师傅。

刘景浊背好剑,干脆起身,进门就一把按住捣药小童的脑袋。

“哎呀!你是不是有病?都说了会长不高的!”

先前刘景浊只是按住灰衣小童的头,看看他是不是真不怕自己,并未仔细查探。这会儿一看,刘景浊无奈一笑,拍了拍捣药童脑袋,轻声道:“会长的,放心吧你。”

走出门,刘景浊扭过头儿,笑道:“前辈,收徒就收徒,至于这么弯弯绕吗?”

哪承想老人家一脑门儿疑惑,开口道:“啥意思?哪儿就弯弯绕了?我弯弯绕什么了?”

刘景浊撇撇嘴,心说你就装吧。

那小童子明明就跟山娃症结相似,明显是出自一人手笔,都到你这儿来了,你还装?

刘景浊干脆再不理他,老头儿则跟在后面,一遍遍询问:“你这小子,说清楚啊!”

刘景浊撇撇嘴,“老神医不得先跟我说清楚?”

老人家这个气啊!我跟你说什么啊?年纪轻轻的,咋个就神神叨叨的啊?

过了初五,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山脚下停满了驴车牛车,都是疑难杂症。大多数人钟老头只是看一眼,开个方子就让拿走了,自个儿也不卖药,只收诊费。只有极少数的,会说一句喝完药再来一趟。

刘景浊眼睁睁看着一张张_工整无比的药方子被拿走,终于在夜里没忍住问道:“你就不怕自个儿的方子外流?”

老神医只是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时节不同,病症不同,用药剂量天差地别。不过多半相同病症吃了还是有用的,但做不到药到病除。要是有人拿着药方子去卖,不也是好事儿,多救一个是一个嘛!”

刘景浊笑道:“你倒是豁达,我老家那边儿几间药铺,开的方子鬼画符一般,有时还会多开几味药在方子上,但抓药时,那几味不抓。所以哪怕有人辨识出来了方子,照方抓药,也还是吃了没用。”

这位钟老神医难得皱眉,紧接着便破口大骂:“弄他娘的的这幺蛾子作甚?指着看病挣钱,那他学什么医啊?娘的!医贼!”

这些天刘景浊也瞧出来了,虽说叫价二两银子,可大多数时候,那些个真拿不出钱的,师徒二人分文不收的。只是说挂了帐,以后一定要来给钱。

所以刘景浊愈发心里嘀咕,这老神医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难不成给捣药童与山娃用了这些手段的,真不是他?

白小喵每天陪着山娃玩儿,时不时还去山上捉来老鼠,想着跟大家伙儿分享的,可谁吃老鼠啊?

正月十五,天黑时,下了一场大雨,到现在还没有停。

刘景浊坐在房檐下煮茶,山娃被放在一张藤椅上,呆呆看着房檐水滴落。

小男孩还是不喜欢说话,但嘴角明显多了几分笑容。

好像一场大雨,冲刷掉了难过心情。

刘景浊扯出挂在胸前的吊坠,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娃破天荒出声询问:“刘叔叔,想什么呢?”

刘景浊将吊坠塞回脖领子,对于叔叔这个称呼,他倒也不排斥。二十八的人了,被个几岁的孩子喊叔叔,问题不大。

抿了一口茶,刘景浊笑着说道:“没啥,就是忽然想媳妇儿了。”

结果山娃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都有媳妇儿了啊?”

刘景浊气笑道:“什么话?我都要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能打光棍?”

言语之间,刘景浊忽然朝着山脚下看了一眼。

一架马车停在了山下,马车上走下来个儒衫老者。同行人不多,只有个满嘴黄牙的驾车老汉,以及尚未走出来的少女。

车夫搀扶着老者,开口道:“老爷,下着雨呢,山路滑,你就别去了,我先上去看看真假吧?”

老人摇摇头,轻声道:“走这么远来的,不差这几步了。”

车夫叹息一声,呢喃道:“可苦了小小姐了。”

药庐檐下,刘景浊强压下一身剑意,那团涌动剑意,正是得自姜黄。

前辈,到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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