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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泥城上方,本是晴空万里,忽然间便阴云密布。天幕如同一张窗户纸,被人轻而易举的撕开。一道光华闪过之后,天幕恢复如常。

人间最高处那十二位天门修士,齐刷刷出了门,站成一排,皱眉望向人间。

皇城之中,原本躺在中书省衙门睡午觉的姚放牛,也被惊醒。

云海之上,白小豆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啥也不知道,知道也不明白。反正她知道,龙姨这会儿很生气,特别生气,都写在脸上了。

小丫头转头看来看去,没瞧见师傅,连那个道士也不见了。

有一道黑衣身影凭空出现,何伯微笑道:“丫头,先别着急骂人,你听着,我与你说些事情。”

龙丘棠溪想说话也说不了,此时此刻,她好像暂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何伯轻声道:“小丫头身上的咒印已经被我顺手解了,你手上那道红线,我也能斩断,要不要帮忙?”

龙丘棠溪不能言语,只得板着脸,摇了摇头。

何伯哈哈一笑,轻声道:“有些事情,看机缘巧合的,你越是想着,越容易做相反的事儿。照我说,还不如换一条路,重新再来也不是不行嘛!”

话说完,何伯伸手拍了三下女子肩头,整个人瞬间消散。

一袭黑衣瞬身便到了玉京楼,他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那些个神色复杂的天门修士,随后迈出一步,落脚之时就已经到了那处天门。

何伯抬头看了看被钉在天门之上的邋遢汉子,开口道:“刘景浊我见了,挺好的一个年轻人。需不需要我放你下来?举手之劳而已。”

邋遢汉子一脸惊愕,此人修为绝对是超脱天门的,可自个儿压根儿也不认识他啊!

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瞬身至此,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这位前辈,放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何伯转过头,咧嘴一笑,可声音冰冷:“你管得着?我看了你们八千年,一个个都是没有卵蛋的。”

转过头,何伯又问道:“想下来就点点头。”

可上方那人却是咧出个笑脸,摇了摇头。

何伯笑道:“有种,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罢,黑衣中年人一步迈出。与此同时,天门那边儿有人声如天雷炸响。

“何人闯天门?!”

门户凭空露出来了个脑袋,何伯眯起眼睛,一步上前,伸手按住那人脑袋重重往下砸去。

一声轰隆巨响过后,何伯淡然开口:“是你祖宗。”

天门上方的汉子发不出来声音,只是仰起头,无声大笑。

老道士无奈叹气,“回去又能如何?天下早不是当年那座天下了。”

青泥城中,龙丘棠溪拉着白小豆落下,姚放牛与徐瑶一前一后赶到。

徐瑶凑近姚放牛,低声道:“难不成是天时剧变,咱们这儿过去了十几天,里头十几年了?这都生了个闺女了?你跟刘景浊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就不晓得那家伙把人家龙丘家的大丫头骗到手了?”

姚放牛有些无奈,他这位师姐,没正形儿的时候是真没正形儿。

“别瞎说,你看这丫头长得像他们俩谁了?”

龙丘棠溪走上前来,实在是挤不出来笑脸,只好抱拳道:“见过姚宗主、徐嫂子。”

哎,这句嫂子就叫到徐瑶心坎儿上了。

徐瑶两步上前,一只手拉着龙丘棠溪,另一只手捂着白小豆脑袋,笑呵呵说道:“弟妹这就见外了,你放心,归墟战场浪了那么久都没事的人,在那方小天地能怎样?等几天他就出来了。”

同是女人,对于某些事请,徐瑶一眼就瞧得出。

没等龙丘棠溪说话,徐瑶便蹲下来,笑呵呵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啊?”

白小豆微微一躲,抓着龙丘棠溪的袖子,怯生生道:“我叫白小豆,刘景浊是我师傅。”

徐瑶呦呵一声,使劲儿揉了揉小丫头脑袋,笑着说道:“那你可以叫我一声婶娘的,走,带上你师娘,咱们吃好吃的去。”

龙丘棠溪苦笑一声,轻声道:“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嫂子还是叫我棠溪吧。”

徐瑶以心声说道:“放牛的,你个死人不会说话吗?”

姚放牛恍然大悟,一脸惊讶,开口道:“哎呦喂,原来刘景浊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个姑娘就是你啊?没想到是龙丘家的大小姐!”

徐瑶直想两巴掌扇死这个缺心眼儿的,转头瞪眼道:“闭嘴。”

回过头来,徐瑶笑着说道:“走,吃饭去。”

徐瑶一把抱起白小豆,往前走了一大步,压低了声音与小丫头说道:“你师娘生气了,气你师傅,你可得帮忙好好哄一哄呢。”

小丫头赶忙点头,轻声道:“其实龙姨喜欢我叫师娘的,大不了我以后都叫师娘了。”

哪怕不高兴到这个份儿上了,龙丘棠溪还是没忘记叮嘱徐瑶,白小豆不吃肉。

一顿丰盛晚饭,皇宫里的饭自然好吃。可龙丘棠溪就吃了几口,然后就走去屋外,坐在台阶儿上,仰头看着月亮。

今日八月十五,是团圆的时候,她有些想家了。

白小豆端着一个食盒小跑出来,也不管龙丘棠溪想不想吃,取出个月饼就往她嘴里送。

见她咬了一口,小丫头笑嘻嘻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从来没吃过哎。我迷迷糊糊能想起来点儿爹的模样,自从我爹死了,我家就再也没过什么节了。”

龙丘棠溪转过头,轻轻按住白小豆的脑袋,微笑道:“放心吧,以后会有很多人疼你,会有很多节日过的。”

小丫头抱着食盒,抬头看了看天空,瞧见一轮圆月高挂,猛地想起了什么。

白小豆拍了拍脑门儿,把绑在胳膊上的一只小木匣取了出来,递给龙丘棠溪。

“差点儿忘了,师傅说了,啥时候瞧见月亮圆了,就把这个给龙姨的。”

龙丘棠溪一愣,接过木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只簪花。她拿起簪花,一眼就瞧见了珠花上刻着的几个字。极小极小,凡人压根儿是瞧不见的。

龙丘棠溪撇撇嘴,轻声道:“书院待了两年就变成酸秀才了?”

白小豆笑嘻嘻说道:“师傅跟龙姨是怎么认识的?”

龙丘棠溪笑了笑,轻声道:“你师傅认识我的时候,他十九,我十五不到,我追杀了他小半年呢。后来就一起走江湖,就成了好朋友了。”

白小豆古灵精怪一笑,靠在龙丘棠溪身上,嬉笑道:“就只是好朋友?”

龙丘棠溪白眼道:“死丫头,人小鬼大的。”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看月亮,原本打算劝人的小丫头却先睡着了。

把小丫头放进屋子里,龙丘棠溪手中已经多了一壶酒,独自一人坐在屋顶喝酒。

其实这青泥皇宫的墙,还没有龙丘家的高呢。

徐瑶瞬身上来,也提了一壶酒。

这位破烂山的山主夫人可不会什么弯弯绕,上来就碰了一下酒壶,灌下一口之后,直愣愣问道:“他也是为了保护你,就为这个不高兴,不至于吧?难不成是刘景浊不喜欢你?他眼瞎啊?这么个大美人儿,我一个女的瞧着都要流口水的。”

龙丘棠溪被徐瑶一番话逗得噗呲一乐,她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因为这个,我跟他的事儿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呢,我生气在两个地方,一个不能说,另一个就是,他太跟我见外了。”

徐瑶一屁股坐下,摇头道:“我理解不了,可能是因为放牛娃是我从小养大的丈夫,我比他大好几岁呢,那家伙十来岁就敢偷偷摸摸亲我,有什么事儿我们都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法子见外。”

龙丘棠溪笑道:“嫂子,你说是不是我太上赶着了?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瑶煞有其事的点头,其实她知道个屁,她比谁都上赶着。

不过她还是开口道:“有些言情话本里不是经常说,男人要吊着才行,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

龙丘棠溪笑了笑,她自己知道,那家伙不吃这套。

那位前辈说了,要换一条路,自己何尝不是已经在重新来过。可那个家伙就是死活看不出,他一到神鹿洲,已经有人忍不住跑去找他了。

要不是余恬当两年前来了一趟龙丘家,她龙丘棠溪早就跑去斗寒洲了。

龙丘棠溪苦笑道:“道理我都懂,就是……就是做不到。”

说着,她缓缓起身,轻声道:“嫂子,回去歇着吧,我出去走走,不会跑的,我还得等他回来了揍他呢。”

徐瑶笑呵呵道:“到时候喊我一起啊!”

龙丘棠溪前脚刚走,姚放牛后脚瞬身到此。

这位破烂山宗主以拳头捶打胸口,痛心疾首道:“畜牲,真是个畜牲啊!算日子,他刘景浊与龙丘棠溪同游青鸾洲时,人家姑娘才十四五岁啊!我怎么跟这个畜牲做了朋友?”

徐瑶笑盈盈转过头,开口道:“是不是也想找个十四五的小丫头了?”

姚放牛大袖一挥,大义凛然道:“瞎说七八道,我都快奔二百的人了,岂能这么不要脸?”

其实无论是徐瑶还是姚放牛,都已经过了百了。

这位名声不显的破烂山新任宗主,百岁登楼,到哪儿去都是板上钉钉的天才,绝无异议。

出了皇城,龙丘棠溪晃晃悠悠,也不知道去哪儿,只好顺着一条河往上去。

走了没多久,她忽然停下步子,泪水在眼眶里打旋儿。

前面不远处有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静静看着自家闺女。

龙丘晾又气又心疼,板着脸说道:“在你爹面前,还要憋着心里的委屈吗?”

龙丘棠溪飞奔过去扑进中年人怀里,哽咽不止。

中年人轻轻拍着龙丘棠溪后背,心疼道:“你娘要是知道那小子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你跟我回家,咱们不理他了。”

龙丘棠溪只是报的越紧,哽咽道:“爹,你不许欺负他,我自己出气。”

龙丘晾无奈道:“我已经去了一趟婆娑洲,与那老秃驴打了一架了。想要刘景浊恢复在那方天地的记忆,只能等他重上登楼境界。你啊,还要谢谢当时截杀你们的那个人,若不是那一剑给你们牵上红线,那小子也刻意瞒着你一些事情,连你的记忆都要被抹除掉。”

龙丘棠溪沉声道:“那老秃驴我迟早要宰了他,他是奔着杀人去的。”

龙丘晾叹气道:“他也是为了人间安稳。”

父女俩人聊了一夜,等日头升起,龙丘晾已然在青泥国上空的云海之中。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对着龙丘晾拱了拱手,轻声道:“家主,回去还是去蓌山?”

龙丘晾沉声道:“那帮宵小先让他们蹦跶一会儿,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

等那小子出来,老子打不死你!

惹我闺女!

……

飞舟行驶极慢,用了一夜才到了个有人烟的小镇,刘景浊迫不及待跑去找寻酒水,这一路上,可这是馋坏了啊!

张五味蹲在酒铺门口,伸手肘着脸,唉声叹气不止。

那位前辈也真是的,带人走不带我?我一个就会算命画符的道士,小小二境修为,若不是身旁跟着个刘景浊,在这破地方说话都不敢大声,我能有什么机缘?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有机缘,你也得问我想不想要啊!贫道虽然是个出家人,可我还年轻,不想死。劳什子机缘,哪儿有命重要?

脑袋换了个方向,又叹了一口气。

刘景浊心满意足的拎着酒葫芦出来,已经把这酒铺酒窖腾干净了,估摸着这酒铺东家明儿就会挂出来一道幌子,有神仙来打酒了!

张五味缓缓起身,无奈道:“打了多少酒?你酿酒去了吧?”

刘景浊一拍酒葫芦,“不多不多,最多装了一千斤。”

张五味猛地转头,“多少?”

想了想,又看了看刘景浊的酒葫芦,估计又是个什么宝贝吧。

算了算了,你说多少就多少吧。

张五味轻声道:“到底要去哪儿?还有那个铁匠哪儿去了?”

刘景浊微笑道:“他呀,躲在西边儿的山沟里,离我们至多三十里地。只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出来,他要是敢露头,我就敢打死他。”

事实上只要刘景浊心念一动,留在童钺体内的剑气当即便会送他归西。

张五味疑惑道:“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呀你。”

刘景浊懒得搭理他,只不过一直在想,他的机缘是什么?

没走几步,刘景浊忽然喷嚏不止。

“这是哪个王八犊子在后边儿骂我呢?!”

张五味猛然顿足,讪笑道:“那个,我在这儿等你行不行?”

刘景浊点点头,“好啊,那待会儿童钺来弄死你,到时候做了鬼也别找我。”

年轻道士几步上前,一幅舍我其谁的模样,斩钉截铁道:“朋友之间,当赴汤蹈火,贫道与你同进退。”

刘景浊轻声道:“存放神石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远,剩下两人已经到了。我身上有遮掩天机的东西,他们感知不到我的。”

张五味愣了半天,试探道:“那就是说,要干架了?”

刘景浊微笑道:“去瞧瞧就知道了。”

走着走着,忽然飘起来了雪花儿,不多一会儿就成了鹅毛大雪,很快地上就铺上一层白毯子。

张五味撇嘴道:“什么鬼天气,冷不丁就下雪了。”

刘景浊笑道:“算此地天时,正月还没有出去了,不下雪下什么?”

张五味一愣神,这个自个儿还没有发现。一来此地就在那鬼怪横行的大夜当中,哪会儿是什么时辰都闹不明白,更不说过年什么的了。

不过年轻道士还是咧嘴一笑,轻声道:“那就是天时正儿八经恢复正常,老百姓终于有活头儿喽。”

刘景浊闻言,也是没忍住一愣,随即大声笑了起来。

刘景浊忽然说道:“你出过神鹿洲吗?”

张五味摇摇头,伸手去接雪花,可一片晶莹入手即化。

“我连青泥国都没有出过,小时候一直住在破破烂烂的道观里,后来师傅走了,我就到青泥城讨生活了。”

刘景浊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第一次见到九洲舆图,想的是什么?”

张五味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吓了一跳,然后就觉得天下真小,竟是在这一张纸上就放的下。后来,又觉得天下真大,神鹿洲在纸上看只有巴掌大一块儿,那青泥城,是不是只有毫毛大小,那我呢?”

年轻道士反问道:“你呢?”

刘景浊笑道:“当时想的是,天下好大,我得去走走。后来发生了点儿事,不想走也得走了。”

刘景浊忽然转过头,那家伙居然在分神钻研术法,极其认真。

年轻道士讪笑道:“打架我帮不上忙,能跑我就跑,不给你添麻烦就是了。”

刘景浊撇撇嘴,轻声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在我家乡那边说,就是白天游四方,夜里借油补裤裆。”

年轻道士只当没听到,继续分出心神钻研刘景浊传授的术法。

技多不压身嘛!

刘景浊忽然说道:“童钺老兄,大丈夫能屈能伸,出来挨顿打又怎么啦?至于鬼鬼祟祟跟在身后吗?”

一道身影御风而来,张五味迅速躲在另一边,中间隔了一个刘景浊。

童钺讪笑道:“刘老弟,只是挨打我肯定不怕的,我怕的是被打死啊!”

刘景浊笑了笑,“我改主意了,暂时不会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一处山脚,只不过小半刻功夫,山头儿已然被盖上一层白雪,唯有一条蜿蜒小路除外,仿佛是不讨雪花喜欢。

三人迈步登山,张五味走在最前方,刘景浊居中,童钺略微靠后。

大髯汉子递出一壶酒水,笑着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没打算害那个小丫头的,我只是想以此逼你帮我而已。”

刘景浊冷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童钺知趣收回手掌,自顾自灌了一口酒,轻声道:“龙丘家的大小姐,是你喜欢的人?”

刘景浊摇头道:“不是,最好不要说惹我的话。”

童钺撇撇嘴,“那你就不懂了,实话告诉你吧,想要复生人,得向那神石献祭九成寿元的,我呀,只要能让妻子复生,耗费我九成寿元算的了什么?”

刘景浊眉头一皱,转过头问道:“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童钺笑道:“都这会儿了,也不怕跟你说了,神石的消息,在我一个蓌山朋友口中得知的,为了得到这个消息,我做了不少腌臜事情。”

刘景浊冷笑道:“他说你就信?”

童钺笑道:“信,为什么不信?说句刘公子不爱听的,只要能让我妻子复生,别说九成寿元了,哪怕让我屠万人、十万人,也不在话下。”

刘景浊以心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套我的话?要是套我话,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猜到了。”

大髯汉子一愣,“什么意思?”

刘景浊沉默许久,这才传音道:“你以为此地天时大乱,外界青泥国与墨漯国互相攻伐数十年,蓌山也好那位毛先生也罢,他们为的,是什么?你口中的神石,可不是要你九成寿元就能复生人的,他们要的是数以千万的魂魄献祭,还有极多的人间气运!童钺,你被他们耍了。”

此前刘景浊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才留了童钺一命。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被人诳了。

再怎么救妻心切,他也不想想,他再替蓌山做了多少腌臜事,人家会把这等不好说的秘密告诉你?

童钺怔在原地,“可在你到青泥城之前,他们还刻意告诉我,入口会在青泥城,让我想法子拉上你跟龙丘棠溪帮忙,有你们帮忙,事半功倍。所以我才会三番两次见你,与你说了那么多啊!”

刘景浊叹气道:“余椟,躲着作甚,来都来了,你来解释吧。”

一道锦衣身影凭空出现,他笑着说道:“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得死。因为龙丘棠溪,本就是我们想要拿来献祭神石的。”

童钺怒不可遏,猛然冲上去,刘景浊阻拦不及,又一道戴着狰狞面具的黑影紧随余椟之后出现。

黑衣身影一拳砸出,刘景浊瞬间上前拉走童钺,与其对撞一拳。

刘景浊后退三十余丈,黑衣身影只退了三步。

刘景浊眯起眼,沉声道:“半步琉璃身?”

还是个元婴修士,与自己一样,炼气士武道双修。

黑衣人摘下面具,笑容玩味道:“还记得我吗?”

刘景浊眉头紧皱,沉声道:“好算计,从下船到遇见龙丘洒洒,再到我带走龙丘洒洒,让我重新破见龙丘棠溪,都在你们算计之内啊?毛先生?”

黑衣中年人微微一笑,淡然道:“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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