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扶着薛空灵进了活死人墓,连忙让他躺床上,自己去给他熬药。
薛空灵此时坐在床上,看着石室里的一切,仍然是那样熟悉,不由想到三个月前,自己走出活死人墓,从此踏入江湖,经历了一系死生死劫难,如今总算是熬了过来,却不想娘亲却遭此大难离开自己。
又想到三年前,自己刚来活死人墓时,娘亲总是寸步不离的陪伴着自己,生怕自己有个什么事。
那时自己总觉得娘亲很烦,一件事老是唠叨个没完没了,可现在墓里的一切还是原模样,可娘亲却已不在,而以往待自己和蔼可亲的林姐姐,却也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亲手杀死了娘亲,而且度还想要杀自己,一时不由潸然泪下。
恰在此时,林朝英已熬好药端了过来,却见薛空灵一脸泪水,不由怔住。
薛空灵想到曾答应过林朝英从此再不轻易流泪,如今见她过来,生怕她又生气,连忙用手拭干眼睛,一时木然的看着她,原本在回终南山的路上,有好多想要对她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来,只觉甚是尴尬。
林朝英因为心中愧疚,并没有责怪薛空灵,慢慢走到他面前,靠着床坐了下来,伸手握住药碗里的汤勺,轻轻搅拌几下,又似不放心,放在嘴边尝了尝,觉得不再烫了,这才轻轻舀了一勺朝薛空灵嘴边递去。
薛空灵先是一怔,随即身子不由自主朝后退了退,本能的避开了。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虽然在嘴上原谅了林朝英,可心里却仍然过不了那个坎,毕竟面前这个女人,曾亲手杀了自己的娘亲。
林朝英似是知道薛空灵的心思,也是一怔,随即将药碗轻轻放在床边,叹了口气道:“灵儿,我知道你还在怪姐姐,始终不肯原谅姐姐。没关系,姐姐愿意等!你如果觉得心里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姐姐以前对你要求严格,只是希望你不再受到任何伤害,却忽略了你也是有感情,有血性的男儿,终归是姐姐错了。”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道:“你放心,姐姐不指望你原谅,如果你想留在活死人墓,姐姐愿意陪你一辈子,如果你不愿意,待伤好之后,你想到哪里,姐姐再不会阻止了!”
她说完,见薛空灵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知道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又勉强笑了笑道:“药先放在这里,你趁热喝了,喝完之后,就好好睡上一觉,等醒了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姐姐先出去了!”
她说完替薛空灵掖了掖身上的被子,随即缓缓站了起来,转身一瞬间,一行清泪从脸宠上滑落下来。
薛空灵从来都没听林朝英对自己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感动的同里,又想到娘亲的死,种种复杂情感拥上心来,顿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林朝英耳听着身后薛空灵悲天悯地的哭声,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被这哭声撕碎,她此时真的好后悔,刚才眼见上官飞儿抱着薛空灵说出那样的话来,为什么要那么生气,以至错手杀死他的娘亲,令自己陷入困境。
想到从此以后再也找回不了昔日那个听话,乖巧的薛空灵,泪水一时竟无法控制。
她生怕薛空灵发现,连忙开启石门,走进一个石屋里,随即重新关上石门,将薛空灵的哭声隔断的无影无踪,再也控制不住,也失声痛哭起来。
半晌,她才止住哭声,缓缓走到石屋的角落里,这时放着两个大木箱,旁边有个梳妆台。
她怔怔的看着那两个大木箱,半晌一动不动,似由泪水尽情的流淌。
直到泪水流干,又慢慢风干。
她才轻轻打开其中一个木箱,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上面镶满珍珠宝石的凤冠,而凤冠下面则是一件大红嫁衣。
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捧起那个凤冠,上面镶着的珍珠,随之轻轻颤抖起来,发出幽幽的亮光,将整个石屋照的通亮。
林朝英伸手细细抚摸着凤冠上每一粒珠子,此时一脸的喜气,眼神也是那样温柔,就像一个待嫁的新娘,先前在墓室外的那股无形杀气,早已在她捧起凤冠时便已消失的荡然无存。
她慢慢的将凤冠戴在头上,戴的是那样仔细,也是那样周正。
凤冠不大不小,戴上很配,衬托着原本就漂亮的她,越发的妩媚,此时就像一个娇羞的公主一样,那般高贵。
等戴好凤冠之后,她对着铜境看了看,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满意来,接着又弯腰捧起箱子里那件大红嫁衣,一时也不穿,就那样捧着,仔细的瞧着,渐渐竟入了神。
半晌,她才清醒过来,随即用左手托着嫁衣,右手轻轻抚摸着面料,面料真的好光滑,也好柔和,摸起来是那样舒服,相信穿起来也一定很合身。
这套嫁衣,是她花了很大的价钱,请了天下最好的裁缝,依着自己的身材,花了整整三个月时间,才精心制作完成。
之后,她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穿上她,嫁出去,可如今它已呆在这个木箱里整整三年了。
三年来,不知道多少次,她做梦都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穿上这套嫁衣,坐上大红的花娇,听上喜庆的婚乐,然后被心爱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喜洋洋的接走,从此由一个江湖女侠客变成贤妻良母,从此不负终生。
可是,每一次的幻想,都是以希望破灭告终。
从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做义军首领,手持天剑,带着天下群雄威风凛凛的杀着敌寇,是那样意气风发,那样的让人敬仰,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他的新娘。
于是,她心甘情愿的在活死人墓里等着他凯旋归来,而他也总是在百忙之际,抽空给自己寄来一封又一封的信。
在信里,他称呼她为英妹,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就像在称呼自己的娇妻一样,让她止不住心生荡漾,倍感自豪。
而她的回信,则也一直温柔的称他为“爱郎”,是那样的热烈,就像一个未过门的妻子,守在家里,等着凯旋归来的情郎回来迎娶自己一样,生活是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