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大脑暂时还是罢工的。
直到王怡君视野中的进度条走完,模糊的视野恢复,我才发现,外头本来暗着的护士台亮起了灯。王怡君的视野中出现了新的文字,正是她跟警察讲述的昨夜经历。王怡君看过后,背下来,就蒙头大睡,十分轻松。
我这会儿是想明白了之前的一切。
天一真人是真死了,死得也是真蹊跷。他死在了王怡君手中。
那个篡改事情真相的人,不是天一真人,而是王怡君。
不,确切来说,是王怡君身上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
系统?
网络小说中的系统吗?
那王怡君算什么?
获得系统,走上另一种精彩人生的主角?
我的思路好像不太对。王怡君已经死了啊,还是诡异的冻死在家里的楼道内。
我盯着王怡君看了一晚上,都没看出个子丑演卯来。她身上没有阴气,那什么东西绝对不是鬼。怪物?有这样的怪物吗?难不成是古陌口中精神不太正常的老天爷弄出了新花样?
我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天亮了。
不是现实中的天空,而是梦境中。
梦境不知不觉快进。天一真人的尸体被发现。王怡君按照那东西给她的文本演戏。她的演技并不好,可因为视频监控的存在,警方也只能当她是个心理出了问题的孩子。有警方的心理医生来给王怡君做辅导,王怡君心不在焉。
快进、快进……
隔离结束,王怡君回到了家。她的家人没发现她的不对,对她很是心疼。王怡君也享受这过程,对父母有着亲情。她此刻就像是任何一个正常的花季少女。
在王怡君的卧室,我看到了许多海报、游戏机、游戏盘、光碟、手办……她明显热衷于恐怖性质的东西,恐怖片、恐怖电影、恐怖漫画、恐怖小说……
我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之前的怪异感来自哪里了。
进度条、“前方高能”、开门声、突然无人的医院、停运的电梯、消防斧,还有一下子就能打死的天一真人、成就……
这一切都好似一款恐怖游戏,而且不是战斗为主的恐怖游戏。
如果说那个东西真的是某种系统,它的运行机制应该就类似于恐怖游戏。
所以,王怡君是死在了……“游戏”中?
以那个东西的能力,让王怡君冻死在楼道里面,也并不困难吧?
只是,它到底是什么?灵体?那本体在哪儿?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很想问王怡君,她是从什么时候起碰到这东西的,她又是怎么碰到这种东西的。可我此刻无法和王怡君进行交流。她对那东西也全无防备。
梦境如河水,很快流淌而过,进入了正常速度。
夜半时分,睡梦中的王怡君突然听到了那提示音,看到了进度条。
这次没有“前方高能”,王怡君马上醒来,警醒得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又比战士多了亢奋的情绪。
哒、哒、哒……
屋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人从客厅内走过。
咔哒!吱呀咔哒!
开门和关门声。
那个人离开了。
我穿过卧室房门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合上的大门。我在门把上,似乎没看到手。那人是怎么关门的?还是,刚才的声音是看不见形体的幽灵发出来的?
我在王怡君家里可没看到阴气,即使是现在,我也没看到阴气。
这让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急忙回到了王怡君的卧室,却发现王怡君并没有冲动地追出去。她很淡定地在卧室内翻箱倒柜,动作熟练。她似乎是有阴阳眼一类的东西,根本不用仔细翻找,只要打开柜门看看就足以做出判断。我很确定她没有阴阳眼。王怡君的视野很正常,甚至有些夜盲,在晚上看不太清。
她找完了卧室,开门去了客厅,又是一阵翻箱倒柜,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手电筒。手电筒被打开,视野好了很多。
王怡君接着去了她父母的卧室。
我发现她并没有放轻手脚。她的神情很平静,开关柜门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很响。可王怡君的父母一无所觉。
王怡君进入卧室,手电一照,我才发现那床上是空的。
我顿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和“现实”是不同的。
“现实”中王怡君的父母现在应该躺在床上安睡。
那个东西的力量让我感到恐惧。
它似乎无所不能。要不是它不想,它可以以这种方法杀死任何一个人吧?
王怡君一点儿都没感觉到恐惧。她在父母卧室的床头柜抽屉中找到了一把钥匙。那抽屉里面就只放了一把钥匙,和电视机柜子里只放了一个手电一样。这种充满了提示味道的感觉,真的犹如解密游戏。
王怡君拿着钥匙和手电,去了家里最后一间房厕所。
厕所的门莫名其妙锁上了。王怡君用那把钥匙开了门,钥匙就留在了门上面。她在厕所里翻找,并不带迟疑地将马桶水箱打开来。
水箱里是空地,有一本本子放在里面。
王怡君饶有兴致地将那本陈旧泛黄的本子拿出来。
封面上写了“阿朵”两个字,里面是日记,大致记录了一个小女孩遭受家暴的不解、困扰、痛苦和悲伤绝望。
这又是个游戏套路。
我这样也就偶尔玩玩游戏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俗气。
王怡君应该是身经百战的,但或许是因为这种“游戏”的方式与众不同,她读得津津有味。
日记看完,神奇地在王怡君手中消失。
王怡君没惊讶,握着手电走到了房门口,开门出去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拉王怡君,却拉了个空。
我碰触不到她。
到底是为什么?因为那东西力量强大,就跟天一真人和云龙山叫魂法术对我的压制一样?我深感痛恨,却一时间也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姐姐。”
寂静的夜晚想起了小女孩幽幽的叫声,瘆人得厉害。
王怡君转头,手电光芒照过去,正好照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走到尽头的楼梯前,怯生生地看着王怡君。衣服破旧,头发凌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青紫伤痕,和冻得发红的皮肤。
王怡君的心中并未生出同情来。她将这一切当做了游戏。
“你是阿朵?”王怡君问。
女孩点头,“姐姐,你能救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