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徽茵看向孙芬,她衣着比这里的人要稍微好一些,但是脸上有掩饰不了的愁苦,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回到家里,估计日子也不好过。
温徽茵无法求证那个自*杀了小媳妇是谁,但是她觉得,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温徽茵问:“芬姐,你们以后就在家里种田了嘛?”
“没别的路子了嘛,只能种田咯,我跟你们说,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不用回来种田了。大学毕业了,就可以坐办公室,不用晒太阳不用淋雨,一天上八个小时班,夏天还能吹空调。”
这就是农村人最简单的生活向往了。
上班轻松点,不用日晒雨淋,每个月还拿着高工资,就是他们对白领的幻想,也是他们供孩子上学的动力。
温徽茵咬了咬唇,道:“芬姐,我这里有个活儿,给人看店,你乐不乐意干?”
孙芬和孙芳都觉得不相信,温徽茵自己还是个学生,哪里有这样的好路子。
温徽茵道:“芳芳知道,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因为我找了个人合作卖菜,可是我只能周末去,赚的钱不多。但是我的菜很受欢迎,所以我想,如果能够开个店,肯定赚的多一些,我自己没时间看店,要找人,找别个我都不信任,如果芬姐能够答应,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你是芳芳的姐姐,我相信你。”
农村人文化不多,但是看称算钱他们还是能够做的。
孙芳已经面露喜色,孙芬却还有些疑虑:“这个店在哪里?是你一个人的还是和别人一起的?”
温徽茵道:“在市里,店算我的。”
孙芬低头思索,孙芳着急的推了她一把,孙芬示意她不要着急,又问:“你是要我一个人,还是我男人也去?”
温徽茵道:“如果他愿意去,也可以,可是工资我可不会因为人多就多发,我主要看你们两个干活如何。”
夫妻分隔两地也不是好事儿,一个女人在外面,那些闲的蛋疼的人就会编一些流言,男人没了媳妇在身边,就容易有歪念头,所以还不如让两个人一起,忙起来的时候,恐怕还真的两个人都忙不过来。而且有个男人在,温徽茵也放心一些,别人不会因为只有一个女人守店就去占便宜找麻烦。
孙芬听了觉得不错,道:“如果你给的工资够,那我是乐意的,我男人我还得回去问问他。”
“没事儿,反正我的店也还在找地方。”温徽茵道。
孙芬没想到来看妹妹,还能够遇到这样的好事儿,心中感到庆幸,道:“多谢你,茵茵。”
温徽茵道:“没事儿,找谁不是找呢?你是芳芳的姐姐,有这层关系在,我也放心一些。”
有孙芳在,总不用人家卷款跑掉啥的,有什么事情也更方便商量。
孙芳跟温徽茵回到学校,刚开始是觉得庆幸,后来是有点羡慕:“徽茵,没想到你现在还能开店了。”
温徽茵道:“没办法,你还有姐姐照看你,我是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人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
孙芳觉得很有道理,自己还是比温徽茵幸运多了。
温徽茵让孙芳不要跟别人说这个事情,孙芳也怕别人跟温徽茵找关系,这事儿可能会落到别人的头上,所以当然很乐意保密这个事情。
温徽茵想着,到时候在这镇上弄一个仓库,自己晚上将蔬菜之类的放进去,让人第二天拉到市里去,这样就省得别人来怀疑了,仓库当然要建的偏僻一点。
看上去,一切都充满着希望。
这一天,温徽茵正在上数学课,班主任突然从前门进来,对温徽茵招了招手,道:“温徽茵,你过来一下。”
温徽茵站起身,跟数学老师打了一声招呼,便跟着出了教室。
班主任带着温徽茵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道:“你弟弟的班主任有点事情找你。”
温徽茵满头疑问地接起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声音:“温徽茵吗?”
“您好蒋老师,是我,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温徽朝跟同学起了一点冲突,你能够来学校一趟吗?”
温徽茵捂住听筒,跟班主任说了一声,班主任点头之后,才回复了那边的老师。
班主任知道温徽茵的弟弟出了点事儿,还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温徽茵:“路上小心点儿。”
温徽茵道:“谢谢老师。”
温徽茵知道自己的班主任是很好的老师,有人辍学之类的,她都会努力挽留,可惜的是,她那样做也改变不了多少结果。
骑着车来到小学,直奔温徽朝班主任所在的办公室,才发现这里的人还不少。
“蒋老师,我来了,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蒋老师之外,温徽朝低着头站在那里,另外温徽朝转班之前的班主任和另一个男孩子站在另一边,形成对峙的形势。
难道是打架了?温徽茵暗暗猜测。
蒋老师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这位罗威同学掉了五毛钱,他觉得是温徽朝拿了,所以告到了赵老师那里,赵老师来找我了,我找来温徽朝同学,温徽朝同学说没有偷。”
温徽茵道:“我明白了,意思就是这位小朋友丢了五毛钱,就说是我弟弟拿了,请问有没有证据,或者有没有人看到呢?”
那个赵老师开口了,道:“今天温徽朝去了我们班,而且离开之后,就去了小卖部,小卖部老板也说了,温徽朝是拿了五毛钱去买的东西,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
温徽茵锐利的眼神看向那个老师:“哦?就是这样?你们班是什么禁地吗?外班的同学还不能去?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可不能随便冤枉人的,赵老师!”
温徽茵将赵老师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因为这个地方落后,很多老师根本不是有什么教师资格证来的,只是靠着关系来的罢了,所以自以为是、踩高捧低、体罚学生的老师比比皆是。
赵老师脸一沉,脸色不好看了,道:“既然没偷,你也要拿出证据来!”
温徽茵忍不住笑了:“老师,你懂不懂法律,一个人偷了东西,杀了人,警方是要用证据证明他真的做了,而不是找没有做的证据,你们既然说我们偷了,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如果不是偷的,那温徽朝的钱从哪里来的?你们家……”
温徽茵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师一口咬定是温徽朝偷得了,赤&裸*裸的嫌贫爱富!
“赵老师的意思是,我弟弟就不能有自己的钱了?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有了一点钱都是罪过?我们有的钱,一定是偷来的,抢来的,一定是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温徽茵很愤怒,因为贫穷而被瞧不起,因为贫穷而自卑!这就是上辈子弟弟变成利欲熏心的人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不想再穷下去了!
赵老师被问的脸色发白,因为就算是她是真的那样认为的,可是她不能承认,因为学校里大部分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如果让人知道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穷人家的孩子,这让她如何继续当老师?!
蒋老师缓和气氛道:“温徽茵,别激动,赵老师应该没有那个意思的。”
温徽茵收回视线,轻声道:“或许吧!”
显然蒋老师也不觉得赵老师不嫌贫爱富,所以用了应该两个字。
“姐姐,”温徽朝弱弱喊道。
温徽茵看向他:“怎么了?”
温徽朝继续道:“我没拿他的钱,我的钱是你给的。”
“当然,姐姐知道。”
“老师,我先回去一趟。”说着,温徽朝跑了出去,办公室里的一下子沉默下来了。
不一会儿,温徽朝抱着自己的书包来了,将书包放在蒋老师的办公桌上,然后将里面的一个布袋子拉了出来:“我姐姐每天都给我钱,说随便我怎么花,可是我没有花,我都放在这里,老师,我自己有钱,我不需要偷别人的钱!”
温徽朝打开自己的钱袋子,里面都是五毛钱,温徽茵只觉得眼睛被刺痛了,没有钱的惶恐已经根植在弟弟的心底里,所以有了钱,他就像松鼠一样藏起来,根本不敢花。
蒋老师看着一袋子钱,拍了拍温徽朝的脑袋,赵老师的脸更白了,显得有些颓丧。
至于那个小同学,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徽茵把温徽朝的袋子系好,放回去,道:“别怕,我在这里呢,没人敢冤枉你!”
温徽朝眼睛里含着倔强的泪水,点了点头,然后将钱袋子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蒋老师和温徽茵觉得,到这个时候,赵老师给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只是赵老师作为一个老师,怎么好意思向一个学生低头,所以蠕动了几次嘴,都没有把道歉的话说出口。
正当这个时候,校长突然出现在门口,校长正是黄德福他爹。
“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啊?”
“校长,”赵老师和蒋老师都站起身。
蒋老师看了看赵老师和温徽茵,便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位小同学丢了点钱,以为是我们班的温徽朝做的,所以告诉了赵老师,赵老师来跟我商量如何解决这个事情呢,这位是温徽朝的姐姐,在一中读高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