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负在圆月山庄待了七天。
这七天里,他偶尔与丁鹏夫妇谈天说地,谈论武学,更多的时候是在教他的弟子铜欢练习拔刀、出刀与收刀。
而谢小玉则是拉着蓝凤凰到处去逛街,放松心情,这几日来她被铁燕长老二人追杀得提心吊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第八日时,谢小玉忽然来找到李不负,说:“正如柳若松所言,我至少该弄清楚,死的那人到底是不是铁燕的儿子。”
她心里明白,柳若松的意思不过是让她不必管那是不是铁燕长老的儿子,只要他们一口咬定不是,那就行了。
天下人会相信神剑山庄的大小姐,还是愿意相信魔教的长老?这道理不言而喻。
然而谢小玉毕竟不是柳若松,她做不出这种事来,但是她也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李不负道:“你想怎么查明白?”
谢小玉道:“魔教四大长老退隐多年,若要找出了解他们的人来,必定也得在魔教中寻找。”
李不负道:“你想找一个魔教的人来问一问?”
谢小玉道:“是。”
李不负道:“那这就很容易了。”
谢小玉道:“很容易?”
李不负道:“你的那位师弟就是魔教长老的后代。”
谢小玉很惊讶道:“他?小欢他么?他是哪位魔教长老的后代?”
她本来只把铜欢当作一个初入武道的小小弟,没想到他却有这么大的来头。
李不负道:“他是铜驼的孙儿。”
“金狮、银龙、铜驼、铁燕”魔教四大护法长老,铜驼的地位犹排在铁燕之上!
谢小玉又惊又喜,道:“难怪他能被你看重,收为徒弟.......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铜驼长老,可以么?”
李不负道:“好,我们请他为你引见就是。”
于是李不负等人朝着丁鹏告辞,丁鹏再三挽留,最后还是让李不负离去了。
只是他最后提醒李不负,一定要记得明年的十二月十五日,再来圆月山庄相聚。
·········
小城。
大城虽有许多好的地方,但小城也有小城的好处。
小城总能给人一种安静、自然的感觉,那感觉能让人的内心平静下来,是大城所远远比不了的。
不止是李不负,蓝凤凰也是这种感觉。
所以他们来到小城之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但铜欢的步子却很急,他虽只离开了爷爷几天,但这还是他生平头一回离家,已令他有了思乡之情。
谢小玉也急着去找铜驼,想看看这位昔日名震武林的魔教长老到底是什么模样。
于是二人走在前面,而李不负两人跟在后面,商震一个人落在中间,一齐朝着那条小巷子赶去。
他们两个人刚刚进了小巷子没多久,谢小玉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她大叫道:“里面有,有......”
蓝凤凰瞧她神色焦急,却又说不出来什么,不禁问道:“有什么?”
谢小玉终于讲清楚了:“有很多蛇!”
她虽已见识过武林仇杀,但是却仍怀有女孩子怕蛇的天性。
蓝凤凰眼睛一动,已掠上一堵高墙,朝着巷子里看去。
她的人到墙上之时,李不负已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果真有很多蛇,密密麻麻的蛇。
地面上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各式各样的蛇都有,乍一看去恐怕有数百条之多。
铜欢正拿着自己手里的一柄刀,努力地劈断蛇,驱赶蛇。
而他的爷爷铜驼,站在院落中央,手持铜棍,他的脚下已围满了蛇,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李不负才看见他动了一下。
铛!
熟铜棍在地面上重击一下,发出巨大的震荡声音,蛇群便往后退避一分。
蛇群被唬退一次,可慢慢地又围了上来。
等到蛇群快要接近铜驼之时,他又用手中的铜棍一敲地面,使得蛇群又往后避了避。
他正是靠着这样的方法,才使他到现在还没有被蛇群侵蚀。
院子的另一头还站着一人。
这人眼眶深深凹陷,长着鹰钩鼻,两条眉头极淡,他的头发有一大半都成了银色,看起来已不太年轻,但一双手保养得却还是很好。
他的手里握着一杆银枪,这杆银枪每随着铜驼的铜棍动一下,便要摇晃一番,竟也似一只灵蛇探头张望,在寻找那铜棍中的破绽!
蓝凤凰瞧了半晌,忽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轻轻往院子里倒出一些粉末。
哗!
这粉末刚刚落地,群蛇便迅疾地朝着这边墙壁游动过来,宛如要保护什么属于它们的至宝一样。
蓝凤凰笑了笑,又从怀中取出另外一个瓶子,往院子外面洒了一些。
那群蛇便立刻朝着墙外而游去。
没过几个眨眼的工夫,院子里面的蛇竟全都走得无影无踪了。
手持银枪的人看向这边,淡淡地扫了一眼,道:“想不到来了位弄蛇的高手。”
蓝凤凰轻轻一笑道:“一些小伎俩而已。”
那人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你最好都不要管这里的闲事,因为这件事你管不起。”
蓝凤凰道:“哦?是么?”
那人冷笑道:“你不信?”
蓝凤凰指了指院子的一处角落,说道:“我本想信的,但是他却偏偏不要我信。”
那人顺着蓝凤凰的眼神看去,正好看到李不负,问道:“他不要你信?”
李不负居然认真道:“是,我不要她信。我告诉他,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别的男人都会骗她,所以我让她不要轻易相信外面男人的花言巧语。”
那人冷嘲了一声,道:“看来我这杆枪下今日又要多添几条亡魂了。”
这时,铜驼突然叫道:“银龙,今日是你我之旧怨,你若有胆,便来同我这条铜棍一较高低,莫要弄蛇弄毒,免得人家小瞧了咱们魔教长老的本事!”
铜欢、谢小玉、商震闻言都是一惊。
商震惊问道:“莫非他是魔教四大护法长老中的银龙长老?”
银龙笑道:“今日的江湖既然还有年轻人认得我,那么我便饶他不死,教他好好帮我传播威名!”
他言一罢,一杆银枪已来到铜驼面前。
只在短短一瞬间,银龙已连续刺出七枪,这七枪各自不同,有虚招,有实招,有诱敌之招,有毙命之招,有正宗的枪法招式,也夹杂着怪异的剑法招式。
七枪七龙,纠缠不休!
这七种截然不同的招式被银龙糅合在一起,笼罩住铜驼的周身上下,令人眼花缭乱,无法自持!
谁知铜驼还是像方才那样的应对一般,以棍击地,大喝一声!
“喝!”
棍似撞钟,声若滚雷,一股内气同时从棍上荡漾开来,银龙发觉有点不对,立刻收枪暴退而去。
但是他的枪已在铜驼身上留下了三个血窟窿。
滴。
铜驼身上有血滴落。
银龙虽然一击得手,面上却不见喜色,道:“想不到老东西,你倒是识货的人。”
铜驼的身躯虽在流血,然而他面不改色,道:“想不到你也是识招式的狗!”
银龙并不为其言语所激,反而继续观察起铜驼身上的破绽来。
谢小玉瞧得奇怪,不由问道:“这算什么意思?他们两人到底在打什么?”
李不负淡淡为她解释道:“方才银龙出枪,千变万化,收发于一心,如果铜驼长老贸然抵挡,必被其枪式所惑,落入圈套,很可能会在一击之间便被毙命。”
“而铜驼长老立而不动,以棍蓄势,硬生生地承受了三枪,这才打算出棍。如果银龙退得不及时,他已在熟铜棍下丧命,被敲作一堆烂泥。”
谢小玉听得连连点头,恍然而悟。
李不负道:“他们就是这么打的,打得虽很快,但说起来也不算很复杂。”
银龙闻言,冷笑了声,道:“想不到此间还有高手?不知你们来是有何贵干?”
他说着,竟然将银枪收回,抱抢在臂,一副不欲再打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