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疯子……”国相府总管指着房顶上的沉香侯,豆大的汗珠密布在国相府总管的额头之上。
他已经怔住,整个人宛如木头人一般,以至于浑然不觉又有人来。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国字脸,鹰钩鼻,眉头紧锁,顾盼之间散发着庄严与肃穆,一看就是长期发号施令之人。
男子后面还跟着一名黑衣男子,年龄相较略小,目光却是锋利如箭,两手虽然空空,但总让人感觉极度危险。
中年男子来到院中,立刻有人搬来一把太师椅。
他袍服一扬,堂而皇之的坐在太师椅上,黑衣男子理所应当的站在旁边。
坐定之后,国相府中的原有侍卫仆人都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齐呼:“参见国相。”
新来的五十个侍卫见状,也都陆陆续续跪在地上。
国相府总管也被众人的声音给惊醒,来到国相面前,忙道:“见过国相。”
国相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腿上,道:“起来。”
声音雄浑深厚。
国相府总管当然站起来。
国相看了一眼房顶上的沉香侯,道:“她是谁?”
国相府总管道:“沉香侯。”
国相道:“沉香侯叫什么?”
国相府总管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掉在地上,他嗫嚅道:“乐……乐清悠。”
国相拍着国相府总管的肩膀,道:“你对抚霞神国的候无礼了。”
国相府总管道:“是……是属下错了。”
国相满意的点点头,道:“知道错就好,知道错,死后也不会觉得冤枉了。”
他的话音刚落,国相府总管胸口一紧,鲜血从嘴角流出,整个人轰然倒在地上,眼睛瞪的老大,却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站在国相身旁的黑衣人放下了手臂,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抬起手臂的,用什么方法杀掉总管的,谁都不知道。
沉香侯已从房顶掠下,一蹦一跳的踩在国相府总管的脸上,腰肢缓缓弯下,美丽的眼睛看着国相,一眨一眨。
她的脸距离国相很近,国相甚至能感受到她香甜的呼吸。
距离致命如此之近,国相依然淡定,就连呼吸也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沉香侯歪了歪脑袋,似是对国相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她不满意的话,通常就会将刀放在别人的脖子上。
明视刀已经架在国相的肩膀上。
旁边的黑衣男子没有任何动作,就连眼睛也是目视前方,好似对国相的生命一点也不在乎。
国相自己也不在乎,呼吸如常,神态安定。
过了半晌,国相说话:“你还想杀谁?”
沉香侯嫣然道:“你!”
国相忽然从袍服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心思之果断,动作之迅捷,好似是对自己的杀父仇人。
“当”的一声,匕首被明视刀一分为二。
“现在还不是时候呢!”沉香侯纵身飞向房顶,只留下这一句话。
明视一刀斩断匕首的力量太强,国相握着匕首手柄的手过了良久还在微微颤抖。
场上单膝跪地的人全部低下头颅,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候,能随随便便在一国之都杀人,在一国之相面前杀人,还想要杀了一国之相。
刘十三已没有时间去思考,他早就趁乱潜入国相府内院。
内院比之外院,大小有过之而无不及,外面整体都被绿茵草地覆盖,道路是由一块块鹅卵石铺成的,期间绿树红花应有尽有。
冬天花木凋零,国相府就为枯树枝挂上彩带,彩带飘飘荡荡,在路灯的照射下,映出五彩斑斓,美丽极了。
在内院的最中间,有一条足足纵横百丈的人工湖泊。
在湖泊的最中间,还有一栋十数丈见方的七层楼阁,据说那里是国相办公的地方,也是国相府最最神秘的位置。
湖心楼阁北面的湖畔,修建有整个神都,除了皇宫最大最豪华的大殿,它的墙壁是用黏土烧制的红砖所堆砌而成,尤其坚硬,房顶的瓦片更加奢侈,每一片都是用青金石为原料,慢慢磨制而成。
大殿东南西北四个房檐上皆挂着一人高的灯笼,它们肆无忌惮的绽放着光明。
照的整个大殿犹如白昼,青金石也借助光芒透出蓝色,给大殿带来梦幻的色彩。
这座大殿仅仅是外面就足矣彰显出一国之相的煊赫与富贵,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知道里面的景象。
就连巡视的侍卫每每路过此地,都不由驻足,将目光洒在其上。
刘十三不想知道。
他只想知道李二七到底在什么地方。
刘十三以湖心楼阁与大殿为中心,推算了好一会儿才估摸出用来住国相亲眷的厢房位置。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国相的职位是一个人的,他们的家族却不只有一个人。
不管是国相的家族给国相带来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国相给家族带来的举足轻重的富贵。
能够肯定的是,国相的家人端是不少。
刘十三来到厢房所在的时候已经傻了眼。
每一栋厢房都是三层小楼,门前还用原木篱笆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院中亦有花有草,有树有木,这哪里是厢房,简直就是一栋别墅。
这样的别墅,一字排开,足足有二十四栋。
刘十三放眼望去,陷入沉思。
——这他哪里能够确定李二七的位置?
刘十三默然半晌,刘十三伸手指向第一栋厢房,说道:“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刘十三每说一个字,手指就会朝着旁边的厢房移动,说到最后“谁”的时候,刘十三的手才指到第十栋。
这根本就数不完。
刘十三心想:“不行不行,这对剩下十四栋厢房来说不公平,我要找一个更加随机公平的方法。”
又思索了良久,刘十三再次伸出手,说道:“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小公鸡……”
他每说一个字,手指就会朝着旁边的另一栋厢房移动,短短十个字,他说了足足二十四遍。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
“谁!”
最后一遍,第二百四十个字,“谁”的话音刚出,刘十三的手指在了第十栋厢房的方向。
刘十三望着第十栋厢房,两眼发光,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所属,这总是欢喜的时刻。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刘十三的肩膀上。
刘十三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惊得跳起,刚刚落地,连忙转头看去。
但见一名身穿红甲的年轻男子就站在自己的后面。
刘十三干笑两声,道:“值班啊,老哥?”
红甲男子一愣,点了点头。
刘十三拍着红甲男子的肩膀,道:“行,好好干啊!”
红甲男子瞪着俩大眼,又点了点头,道:“啊,好的。”
刘十三的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好像红甲男子好好干就是为自己争光一样。
他道:“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红甲男子转身就走,刚走了没两步,又转身回来,问道:“你是谁啊?”
刘十三望着红甲男子,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红甲男子也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两人如同雕像,定格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
刘十三忽然一巴掌扇在红甲男子脑瓜上,伸手又抓住红甲男子的衣领,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红甲男子直接懵掉,只道:“你……你你你……你是谁啊?”
刘十三登时怒火中烧,放开红甲男子,原地转了个圈,脸都憋红了。
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好啊好啊,连我都不知道,跟我去见你们总管!”
说着,刘十三又拉住红甲男子的衣领,朝着外院的方向拉。
刘十三还道:“今天正好你们总管忙着招募相府侍卫,你也去给我多听听,免得你不知道咱相府的规矩。”
他拉的越发用力,还道:“听完之后,趁早滚蛋,你居然连我都不知道,我很愤怒!你们总管也是玩忽职守,疏于管教,完事以后,你们总管跟你一起滚蛋吧!”
一听这,红甲男子登时慌了,连忙摆手道:“别别别,爷,我错了,不要带我去见陆总管。”
刘十三听完这句话,更加生气,又给了红甲男子一瓜瓢,道:“你还知道你们总管叫什么名字呢?”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们总管叫什么名字,却不知道我是谁?”
模样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想要将红甲男子给杀吃了。
刘十三抓着红甲男子的衣领,抓的更加用力,道:“今天高低要让你懂懂规矩。”
红甲男子更慌了,连忙摆手道:“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刘十三哪里会理红甲男子,他就是一个劲儿的要将红甲男子拉到外院去见国相府总管。
红甲男子见此情形,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不管刘十三的拉扯,当即跪在地上,道:
“爷,我真的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他从腰带中掏出两张银票,道:“爷,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上下全靠我在国相府当差,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这里有二百两银票,就当是孝敬爷的。”
刘十三松开了抓着红甲男子的衣领,却没有握住那二百两银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