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辉冯接过片子,身后江秋和蒲岩松、曾宏藩三人在他身后张望。
看到片子的瞬间,几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在病人的脖子那里,一根扭曲的颈椎十分显眼!它几乎是完全脱离的原先的轨道,让整个头颅变成一个悬空的状态。
通俗点讲,正常人的颈椎就是一根圆头柱子,和脑袋完美卡在一起,让脑袋可以立起来的同时,还可以上下左右点头摇头。
而现在这个小女孩的颈椎,就是支撑的柱子和脑袋完全分了家!身体和脑袋之间没有骨头连着,只有肉和血管。
骨头没断,就是错位了。
但错位的地方太关键,没人敢擅自治疗,因为可能稍微一个失误,小女孩最起码也得落得高位截瘫的下场。
也就是脖子以下变成植物人,只有一颗脑袋能活动。
江秋几人脸色十分凝重,绕过在急诊室外哭嚎的家长,进入急诊室。
里面的情况让几人脸色再次一沉。
小女孩仿徨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一双大眼睛里透露出害怕与茫然无措,两行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但医生让她不能乱动,所以她连擦眼泪的动作都不敢有。
而小女孩的下巴那里,一圈用钢丝制成的支撑架固定住她的脑袋,上面的挂钩挂在架子上,以这样的形式才能让小女孩的脑袋不至于无力垂倒下来。
众人毫不怀疑,催只要撤掉钢丝架子,小女孩的脑袋必定支撑不起来,只能弯折在胸膛前面,这样血流不通畅,气管被压迫。
小女孩最终要么供血不足导致脑死亡,要么呼吸被堵塞,活活窒息而死。
如果在场医生们无法让错位的颈椎复位,那小女孩往后都得被人提着脑袋生存,跟废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但还是那句话,搞不好就高位截瘫。
没人敢动手。
哪怕是黄辉冯也不敢。
仔细查看小女孩的情况后,黄辉冯面色凝重,目光犯难。
他主攻的就是正骨,一门手艺非常专业强大,但……他心里也没底。
一个西医目光希冀道。
“黄医师,怎么样?中医的正骨能矫正颈椎吗?”
黄辉冯面色迟疑。
那西医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难搞啊。”
“我们商量了半天,只得出来两个可行的办法。”
“要么放弃治疗,直接做高位截瘫的手术,虽然往后生活不能自理,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要么……试一试手术能不能接上,但成功率……几乎不可能。”
“哪怕是请来国际最权威的专家,恐怕做这样的手术,成功率也只有1%,不能再多了。”
闻言,众人沉默了。
西医顿了一下,又苦涩道。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谁来动手治?”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沉默。
是啊,小女孩这样的情况,能做手术吗?那是肯定的,哪怕成功率极低,那也有几率成功啊!
但谁来做呢?这份责任太大了,任何一个小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十二岁的孩子往后余生一片灰暗,哪怕医生尽力了,那内心也会蒙上一层阴霾。
黄辉冯长叹一口气,默默摇头。
“我没办法,问问家属的意见吧,看愿不愿意做高位截瘫吧。”
话音刚落,那个西医正欲点头,一旁的曾宏藩立马瞪眼!一脚踢在黄辉冯屁股上,温怒道。
“臭小子!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好歹是你师父呢!你做不了的我难道一定做不了?”
闻言,那西医迟疑转过头,见到曾宏藩的瞬间突然瞪眼道。
“您……您是!卧槽!”
曾宏藩虎目一瞪。
“我是卧槽?你这小子……”
西医赶忙道歉道。
“不是不是,曾老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啊!您是骨科的权威,那这个病人,您能……”‘
话没说完,黄辉冯就沉声道。
“不行!老师不能出手!”
西医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叹了口气。
曾宏藩正欲呵斥些什么,黄辉冯却回头苦笑道。
“老师,我是您教出来的,您一身功夫我起码会了九成,这个病人的情况您也看到了,风险太大!”
“哪怕您老出手,成功率也低得可怜啊!您造就了一辈子的好名声,现在都快九十了,万一这次治疗的时候出了岔子,那您一辈子的名声岂不是……”
说完,黄辉冯满脸苦涩。
其他人也是叹了口气。
是啊,这个病人一看就是治疗起来十分棘手,老先生一辈子的好名声,万一出来岔子,那就全毁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曾宏藩却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在黄辉冯身上,温怒道。
“滚!当初老子是怎么教你的?医生这个职业是在乎名声的吗?要是在乎名声,老子早在六十岁的时候就功成身退了!”
“一个小女娃的后半辈子就放在咱们这些当医生的手里,你忍心看人家小姑娘以后变成植物人?”
“别说1%的几率!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也要拼尽全力!”
一番话说得黄辉冯哑口无言。
他也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恩师在接近九十岁的高龄名声败坏啊!
黄辉冯咬牙道。
“老师,我来吧!”
闻言,曾宏藩内心一软。
他哪里不知道,徒弟这样做就是为了保存自己在世界上的好名声啊。
拍拍黄辉冯的肩头,曾宏藩叹气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也才五十多,起码还有三十年可活呢。”
“老师我快九十了,名声什么的早就看淡了,即使被人说害人庸医,老师也不在乎,别忘了,等我死了,你就是中医正骨的门面!你不能毁!”
说完,曾宏藩一把拉过黄辉冯,深吸一口气来到小女孩面前,笑道。
“小娃娃,爷爷来帮你治疗好不好呀?相不相信爷爷?”
小女孩恐惧的大眼睛里浮现出信任,但不能点头,不能开口,只能用眼神表达情绪。
曾宏藩笑道。
“真乖!”
黄辉冯张了张嘴,还想阻止,但最终还是无力叹气,摇头道。
“我去和家属沟通吧。”
这边,曾宏藩苍老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小女孩的肩膀上,正欲正骨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大手却阻止了他。
“曾老先生,要不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