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冷冷地看了张旭一眼,“不需要,你给我滚远点就行!”
张旭拿着钱,点头哈腰地往后退:“好嘞兄弟,您好好玩,玩得爽一点,有什么需求,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回来!”
唐林只是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张旭赔笑着,转身就走,然后开心地亲了口手上的钞票,恶狠狠地说:
“老子的运气来了,这次一定要赢一把大的,到东来楼被那些妞吸成人干才好!”
张旭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打了一辆车,直奔另一个场子。
唐林进了屋,伸手摸了摸斑驳发黄的墙面,墙角被清理过,依然有些发霉。
砖头铺成的地面,擦洗得非常干净。
就是这屋子里,过于空旷了,几乎没什么像样的物件。
唐林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走进了屋。
刚刚那个略带病态,脸色苍白的美妇,淡然地坐在炕沿处。
只是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菜刀。
磨损得很厉害的菜刀,怕是没什么钢口了。
但是,当这种菜刀架在脖子上,依然可以轻易地割断动脉。
白皙的脖颈,破旧的菜刀,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美妇只是冷冷地看着唐林,淡淡地说:“我的生活和命运,也就这样了。
我现在唯一能说的算的,就是这条命了!
你要是对我的尸体也感兴趣,那你的这笔钱,就算没白花!”
女人的语气淡然,一双绝美的眼睛之中,透露着决绝的神色。
没人敢怀疑这两句话的真实性。
要是换个人,定会勃然大怒,气恼而走!
有谁会为了这点破事,就给自己摊上这么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命官司?
唐林依在门框上,呆呆地望着她。
脑海中,全是年少时的回忆。
两人四目相对,女人那张惨白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
压在脖子上的菜刀,也缓缓挪开。
“我,我们……认识吗?”
唐林叹了口气,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手轻轻地将她还压在脖子上的菜刀拿了下去。
女人张了张嘴,一双美眸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唐林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
唐林托起她的下巴,直视着这双温柔中带着绝望,又带着浓浓疑惑和惊讶的美眸。
唐林喃喃地说:“锦秋姐,我的锦秋姐姐啊!”
江锦秋比唐林大六岁,今年他二十一岁,锦秋姐二十七岁。
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眼角却是出现了一丝淡淡的鱼尾纹。
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并不合身的衣服,甚至还有几个补丁。
唐林不停地摇着头,鼻头发酸,眼中热泪盈眶:“我的锦秋姐,不该这样,不该过这种生活啊!”
“唐,唐林……
你是唐林,你……你不是……
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唐林紧咬牙关,沉声道:“好,非常好!
锦秋姐,我不傻了,也没人再敢欺负我了,我也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
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当年我说过,等我长大了,病好了,一定会娶你的!”
说着,唐林强忍着眼泪,咬着牙抓紧了江锦秋的手,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唐叔……唐叔,他把你给治好了?”
“嗯,我好了,不傻了,可以娶你了!”
说着,唐林捧着江锦秋的手,直直地看着她。
江锦秋不是沐依然那种,一眼就能让人感到惊艳的美女。
甚至说不上有多漂亮。
但是端庄得体,从骨子里带着温柔与温婉,就像是从花丛中走出来的一样。
无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看到江锦秋的第一眼,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娶她回家。
过一辈子波澜不惊,安安稳稳的日子。
老婆,就该是她这样的。
她就是那种能满足男人内心当中,对另一半最完美的幻想。
江锦秋赶紧拽了拽手,悄悄地抓了抓衣襟,又把衣服上的补丁给挡了起来。
唐林现在心里一丁点的怒气都没有了。
心中只剩下浓浓的心酸。
江锦秋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温柔,轻轻地抬起手擦拭去了他眼角泪。
唐林紧握着江锦秋的手。
在他的记忆里,这双玉手,纤细修长,洁白无瑕,还特别的柔软。
可现在,这双手很粗糙,关节和手背处,还有一些婴儿小嘴一般的裂口。
在她的胳膊上,还有一些明显被殴打过的淤青。
唐林一把将江锦秋紧紧搂在怀里,像从前一般,扑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乖啊!不哭,不哭!”
江锦秋如同从前一般,拍着唐林的后背,轻声地安慰着。
唐林深深地吸了口气。
过了许久,唐林才平复了情绪,他拉着江锦秋的手,坐在炕头上,询问着她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
无非就是,老父亲图钱卖女儿。
男人嗜赌如命,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
没钱就回头找她要,没钱就打。
实在没钱了,就转身把能卖的都卖了。
现在,没得卖了,就只好把老婆摆出来,明码标价出售买卖。
江锦秋云淡风轻:“摊上这样的家庭,摊上这样的生活,也都是我的命。
所以,现在唯一属于我自己的,就是我这条命!
有的时候,我还真希望他领回来的男人,能硬气一点。
这样,我割了脖子,这辈子也就苦到头了。”
江锦秋说着,脸上和语气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就像是在叙述别人家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她看起来温温柔柔,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好像天生就没有脾气一样。
可这种性子的人,一旦认准一件事后,十头牛都拽不回来。
江锦秋拽了拽身上带有补丁的衣服,苦笑着:“若不是邻居看我可怜,送我些旧衣裳……
只怕现在,我连衣服都没得穿。”
江锦秋虽然活着,但活的却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只有看见唐林的一刹那,眼中才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