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府乔迁和皇后临府游园一事已过数日。
这一日,贾珺领着两号侍卫一路直奔皇宫。
及至宫门前报了名号和面圣缘由,传话之人似乎是早接了消息指示,快去快回,领了两个太监过来将贾珺领进宫去。
那日他便说要入宫参见,皇后娘娘听着了,管屠也听着了,想必话已经传到兴平帝耳朵里,有这样的安排倒也不意外。
两名暗卫外头等候,贾珺随太监入了宫去,兜兜转转,太监也换了两回方来到御书房,这个他曾经想要在那桌案上同珍大哥在贡院西墙处一样,屙上一泡的御书房。
门前内侍通禀,得了准方请了贾珺入内。
及至御书房内,此间有五人,除兴平帝外,还有管屠、首辅陈章、大学士虞善南、兵部尚书韩池,这五人之前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在贾珺到来后才纷纷止了话。
都说人越少,事越大,此刻看着他们脸上虽无多少紧张之色,却是有些严肃,可见事虽不急,但依旧大!
“臣贾珺,参见圣上!”
兴平帝点头,“平身罢。”
贾珺起身,立在一侧。
兴平帝又道:“你来得正好,朕才同爱卿们商议徐州大营南迁一事,你可有何见解?”
神武卫在金陵直接屠了一个锦衣卫镇抚司,算是立了凶威,甄家又被贾珺压得喘不过气来,再不南迁更待何时?
这一遭因是要利用贾珺那世所不容、杀心随起的恶名,才有这一问。
贾珺能有什么见解?干他一个举人鸡毛事。
要迁就迁呗。
“还请圣上宽恕,臣才疏学浅,军机大事少有接触,何来的见解?”
确实是少有接触,除那一战外,他可还没上过什么战场,且那一战是将,而非帅。
话虽如此,但因他早已在某些人眼中被过度神话,这话在旁人眼中却是刻意过谦的。
兵部尚书韩池笑道:“贤侄何必过谦?军机大事当面,还请贤侄莫要藏拙推诿,有甚良计大可说来。”
首辅陈章不言,大学士虞善南同样无话。
贾珺看着这兵部尚书,笑回道:“韩大人此言差矣,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如今小子我也不过是一举人身罢,虽说天下大事匹夫有责,但有诸位朝堂栋梁砥柱在,几时轮得到我说话?”
这话一出,韩尚书再是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那陈章开了口说道:“贤侄此言差矣,圣上问话,你只管答便是,一言半句皆是见解。”
嗯?
贾珺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老头,这老头说的话有点意思。
其实他可以不鸟他,让他一个人尴尬,但宝姐姐都说自己越发的稳重了些,那该当尊老一点不是?想了想,便道:“八万徐州大军南迁不过一道圣旨的事,那张世南张将军难道还敢抗旨不成?沿路官府还敢拦路不成?若要说见解的,谁拦砍谁全家咯!”
说毕学着当初的薛大爷两手一摊。
徐州大营好好的为何南迁?不外是进一步加深对江南的掌控罢了。
那为何要问他?其实贾珺心里头已经猜着几分了,但终究没说出来。
听得此言,这陈首辅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黑,谁特娘不知道张世南不敢抗旨?谁又特娘不知道沿途官府不敢拦路?
只是终究那地是江南,金陵更是曾经的帝都,如今朝中至少半数以上官员出自江南,甄家虽被贾珺的凶名压着,可朝堂行事终究不可能像他那样莽,说砍就砍!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一但南迁,江南之地的利益分配必然起冲突,地方豪族、大姓世家虽不敢振臂一呼举兵造反,但各样的问题必定是层出不穷的,难道真就和贾珺一样,提刀便屠?
是,慢慢总能磨平消殆,但兴平帝要的是掌控!迅速的掌控!他不想再徐徐图之了。
所以需得一个镇得住的人在,叫他们顺从的人在!
而在场之人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为促使徐州大军南下的“罪魁祸首”。
贾珺正好到来,他便是不二之选!不服?暗地里使手段?老子法外狂徒,刀子抽出来砍你全家!
什么名什么利什么权,什么子孙后代通通一刀嘎断,你还图什么?图早死早超生?图死了就不用洗澡?
有着开国一脉和甄家门前人头山的前车之鉴在,又有几个敢硬碰的?
游离于法度之外,背景实力又极其了不得,没有致命一击的把握,谁敢碰?
君子讲道理法度,流氓讲刀利超度。
所以众人包括兴平帝自己的打算就是要借着这片土地上千百年来独一号的流氓之名背一口大锅。
正好这业务他也熟。
只是这厮话太糙,理也更糙!是随便砍人全家的事吗?完全不是啊!
...
“赵安等人今可都在北宁关?”兴平帝沉默片刻,方问。
兵部尚书韩池禀道:“回禀圣上,已抵北宁关一月有余,昨日前线战报,总兵王庭为他们五人请功,说是外出巡边之际,斩了一支北辽斥候,其中更有敌将一尊!”
兴平帝点头,搁置了这一件才提出来的事情,转而又朝首辅陈章问道:“盐业乃国朝税收根本,待徐州军南迁金陵,朕欲借机重整盐业,充填国库!今江南巡盐御史何许人也?”
这话一出,贾珺心内咯噔一声!
陈章看了一眼贾珺,眼神颇为玩味,他回道:“回圣上,江南巡盐御史正是前科探花,曾任兰台寺大夫的林如海。”
兴平帝又是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这些年也难为他了,也罢,朕欲擢升一二,扬州府可有空缺?”
贾珺:......
你娘的明知故问,巡盐御史是谁你心里没点逼数?这是给老子上眼药呢!
他悟了!这一唱一和都是早做了准备,专等他来的!偏自己还一股脑钻进去,主动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