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力之道,发之于髓,而藏之于骨。
此时,他的骨骼经过多年锤炼,尤其是以黑泥之物为养料,经年累月地锻造,实则已经有了几分异兽之骨的模样。
那黑泥之物,不就是异兽骨头的精华吗!
而且,最初他在玄元秘境所见的那具骨架,虽只是残部,但其层次却是最高的。因为从那具骨架中所得的骨刃,可斩断后来所见一切兽骨。
他的骨骼,已然有了几分异兽骨的强悍,自能承载纯力之道。
至于以身为炉、熔炼雷力,便只能先抛之一旁,将来再说。
遂调出那猿妖的记忆片段,从中探求纯力之道。大道至简。纯力之道,只是一法,即锤炼骨骼、蓄力于髓,长此以往,则髓生力而骨藏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张元敬很快明悟其中道理,乃引炼化劫雷所生纯阳之力,往骨骼中投去。
一种酥麻与剧痛混合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但半息之后,即化为充实,原本强固的骨骼,强则强矣,但不够厚重,更缺乏生机,经由纯阳之力的灌入,骨骼便如干涸的木料吸入水分,渐渐变得丰润起来,尤为关键的是,所有骨骼皆由内而外生发一种勃勃生机,充盈于筋肉皮膜,使他的躯体更为强健结实。
如此行功,当然不能减少地面雷力的来袭,而且随着劫雷之力的炼化,反而越涌越多。
但是,于此之时,自是先渡过危机再言其他。
骨骼得纯阳之力充盈,越发晶莹剔透,擎天诀的运转也更加强健有力,炼化劫雷的速度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地面上的劫雷之力开始衰减,钻入地中的则更少。
张元敬意犹未尽,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一身骨骼灵机充盈、生机勃发,如同挺拔坚韧的骨树,每一根枝条皆蕴含无穷的力量。
一个时辰后,劫雷彻底消失,地面再无轰鸣之声。
张元敬钻出地面,天中汇集的雷云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望无际的山脉云开雾散、阳光普照,充满祥和与生机。若非那倒塌的山峦、烧毁的林木,以及雷力肆虐后的千疮百孔,很难想到此地竟会出现那等末日景象。
没能悟通肉身炼雷之道,但另有收获,也不算失败,只是这处秘境却不知该如何出去。
他飞身至半空,遥望四方,皆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是雷狱山脉吗?那翅膀若垂天之云的巨大禽鸟,也是想通过主动引雷劫以进阶吗?此等景象为何会出现在这个秘境中?……数以百计的念头在脑海中转动,张元敬沉思良久。
或许,禽鸟引雷与肉身炼雷之间存在某种关联,抑或是唯有精通肉身炼雷之道,方可直引天雷以破境。
不过,他已经明白,以身为炉、炼火为雷之道,乃是与那异兽天赋连在一起的,他是不能搬用的。但是,借鉴此道,他却是悟出以骨为熔炉、炼雷为纯力的法门,并不比前者差,而且,此法也可以对付超越境界的劫雷之力。
张元敬仔细眺看四面气机,见东面更加清逸,便祭出一柄飞行剑器,往东飞驰而去。
数万里,眨眼而过。底下的风景一成不变,不是隆起的山脉,便是深嵌的沟谷,山川之中,偶见妖兽,但都十分羸弱。
至十万里外,景色渐变,茂林翠山之间,谷地沟壑中,多有烟气冒出,有的更是地火熊熊,从地中烧了出来。
天中多了一层灰蒙蒙的烟纱,山岭河流变得有些迷糊。
再往前去,忽有数座山峰于原野上凸起,峰顶黑烟滚滚,内中可见红色的火苗。
这是几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不过,真正引起张元敬注意的,不是这些火山,而是攀行在火山之侧的巨兽。
脖颈长、四肢短,身躯壮硕、头颅扁宽,正是那精通以身炼雷之道的异兽。
七座火山,七头异兽。它们均发现了天中御剑而来的张元敬,但只是仰头厉吼一声,发出警告,便转头继续对着火山口,作纳气喷吐之状。
从气机看,它们的境界实力只相当于元婴后期或大圆满,但面对那喷射的烈火,不仅可以身受之,还能吞入肚中。
张元敬驻剑半空,观察了许久,发现那异兽的长脖,乃是其控火天赋的关键所在。异兽吞下地火后,其长脖会来回涌动,并散发浓烈的烟气,数息之后方才止歇,然后再次吞入烈火。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兽体表冒出星星点点的雷霆之力。其余异兽均瞪大眼睛看着它,既有羡慕,也有恐惧。
“噼里啪啦……”
随着雷霆的爆开,那异兽惨叫起来,身躯上裂开无数缝隙,熊烈的火焰从中冒出,很快连成一片,把这异兽完全吞没。仅仅数息之后,此兽便被烧成一堆黑灰。
六头异兽悲鸣一声,但并未停止吞火的动作。
过不多久,又有异兽躯体布满雷霆,但维持不过两息,雷霆也爆开了。这头异兽同样被烈火烧得尸骨无存。
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异兽,均是这样的结局。
直到第六头,恐怖雷霆布满躯体,发出滋滋的声响,似乎随时可能爆发开去。但是,那异兽天赋极高,倾力把雷霆控住了。
随着时间推移,它的躯体在雷霆的滋养下发生异变。
长脖渐渐缩短,粗大的身躯上生出一对翅膀,翅膀越来越长、毛色鲜亮,而身躯则似被抽光了精血,变得干瘪起来。
剩下的那头长脖异兽已经停止吞纳火力,它怔怔地看着这只愈发雄俊的神鸟,眸中满是艳羡和渴望。
“唳!唳!唳——”
浑身覆满黑色翎羽的大鸟振翅而起,每一根羽毛间皆似有雷霆轰鸣。
天中再次出现雷云,劫雷滚滚而来,瞄准了这头形似黑凰的大鸟。
凰鸟高扬长颈,对着雷云发出一声鸣叫,充满高傲和不屑。
它盘旋一周,携着黑色雷霆之力,对着那雷云便飞冲上去。
一道劫雷仓促抽击而来,被它一头啄碎。黑鸟乘势而上,巨大的身躯撞入雷云中。
“轰隆!”
雷云爆开,尚未蓄积成形的劫雷之力四散而去。
天地意志暴怒,上千里范围的天空骤然阴暗,满天皆作雷云,往黑鸟直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