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
“神社爆炸后,东京多地陆续发现许多疑似炸弹的可疑物,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赶去过时,只有一半是真的炸弹。”
“还有一部分表面是假的,真炸弹装在附近,在以为没事的时候突然爆炸,数位警察为此受伤,送往就近的医院。”
“……搜查一课的松田警官就是其中之一。”
杯户中央医院的安全通道内,风见裕也向远在莫斯科的上司,简单说明了目前警视厅、尤其是爆炸物处理班的混乱和人手不足。
安室透听完,陷入沉默。
风见裕也听着那边的安静,握紧手机,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现在上司会是什么心情。
会是愤怒和无力吗?东京被犯罪分子搞得一团糟,那么人受伤,重视这个国家的降谷先生此刻却待在国外,处理组织的任务,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诸伏那边是什么任务?”
“关于杯户的三起事故和川尻逃走的事,他有没有听到什么情报?”
几秒后,安室透冷静的声音传来。
见上司这么快恢复镇定,风见裕也回答:“没有,诸伏先生说他这次任务是阿尼赛特给他的,调查信息泄露,具体目标任务和地点没有告诉我。”
“对了!”风见裕也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今天上午,寺冈去了距离这里不远的杯户大学医院,目标是一个涉及走私、出车祸住进加护病房的黑道成员,诸伏先生怀疑和组织有关!”
由于安室透几天前出国,他只知道早就预定好的川尻议员外出就医,还不知道今天那个内鬼的行程!
风见的提醒让安室透皱了皱眉。
被组织收买的寺冈胜敏,为一个黑道成员去了川尻议员就医的医院,而那人住在加护病房里……
本来以警察身份,混进去很简单,偏偏今天涌进去大量伤员,不管寺冈胜敏要做什么,是灭口或是问话,他的行动都会被耽误。
这么看的话,这个内鬼去那里可能是巧合,或是任务不重要——如果重要,组织至少会等到他成功,再在附近制造事故。
又或者……
——组织让他去,是为了别的目标。
“随寺冈一起去的是复职的白鸠。”风见裕也补充道。
在组织不再关注红发连环杀人案后,调查组成员也查出白鸠没有引导言峰奇娜买保险和买凶杀人,就把他放了出来,恢复原本的职位。
安室透对这点“嗯”了一声,没太在意。
他打开床头柜的灯,低头找到拖鞋穿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寒冷的天空。
“以目前的线索,我无法分析出组织的具体计划……多注意两边情况,有变化立刻通知我。”
安室透说完停顿片刻,继续关照:“对了,把议员逃走的现场照片、另一位狱警的笔录、你们几人对这次事件的详细陈述,全部传给我。”
这是想看他人提供的线索,进行隔空调查?风见裕也一愣,连忙道:“好的!”
安室透挂断电话,风见裕也收起手机,走出安全通道。
他一出去,一个下属匆匆过来,小声对他报告:“风见先生,他们两个脱离危险了,但意识还未恢复。”
风见裕也松了口气,接着问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是蛇毒。”
下属皱起眉,“他们的脚踝处有被咬伤的痕迹,其中一位负责急救的医护人员有处理过类似病人,他判断出那是眼镜蛇造成的!”
风见裕也瞪大眼睛,脸色发白,差点大声喊出来,幸好他及时想起这是医院、这层都是住院的伤者,压低了音量。
“为什么医院会有眼镜蛇?!”
难道天杀的垃圾组织还在医院投了毒蛇?!
“不知道。”下属摇了摇头,“我们在那边自动贩售机底下发现了那条蛇的尸体,它的头部被踩烂了。”
风见裕也觉得头更痛了,这件事也得告诉降谷先生。
“这件事要通知院长吗?医院里可能还有其他毒蛇。”
“你去说吧。”风见裕也心累道。
下属立刻领命而去,公安社畜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楼梯。
先回二楼,去那个第一时间封锁起来、可能留有其他证据的厕所拍照,再问问那个狱警更多细节……那个自动贩售机在附近,顺便也拍点照片……
风见裕也一边想一边穿过走廊,遇到不少医护人员和家属。
这层是烧伤科,早上他刚来时病房有一半空着,现在人满为患,那些在事故里做完应急处理、生命体征较平稳的人基本安置在这里。
看着护士忙碌的身影,以及病房内家属们哀愁的面容,风见裕也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大错已经犯下,现在的他不该颓废!要好好工作,整理资料交给降谷先生,调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次振作起来的风见裕也加快步速,他路过了这一层的电梯。
正好这时电梯打开,两位护士推着一张手术床出来。
病床上的人脸上缠满绷带,看不清原来的长相;他上半身光裸,胸口贴有纱布,肚子皮肤松弛,像面团那样垂下来一大坨。
风见裕也奇怪地看着这位病人的裤子,那不是手术患者的衣物,而是一条棕色长裤。
……是紧急手术,来不及换吗?
并不清楚医院常识的风见裕也这么想着,他收回视线,快速下楼。
除了降谷先生,诸伏先生那里也得通知一声。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杯户町三起事故闹得这么大,他应该知道了吧……
————
东京时间,中午12点30分。
待在杯户町某组织基地的审讯室、对外界暂时一无所知的诸伏景光,以沾满鲜血的手,重新拿起一件拷问用的道具。
椅子上鲜血淋漓的无辜者再次发出尖锐的喊声,不断求饶。
鼻子已经闻不到除血以外的其它味道,诸伏景光的喉咙里翻涌着更浓的血腥气与苦涩的味道,但是,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动摇。
房间内多个摄像头全对准他,他连半点同情、不忍,都不能流露出来。
这是组织的规定。
为避免被拷问的人进行贿赂,或两边是一伙的、故意下狠手进行灭口,审讯过程必须全方位录像,画面和声音都得留下记录。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诸伏景光手指一抖,猛地回头看去。
是阿尼赛特。
她靠在门边,不知道刚才去做了什么,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她左手拿着一个苹果,右手捧着一本书。
书背没有条形码,书封上印有一个人影。
由于有阿尼赛特手指挡着,视力良好的诸伏景光也没有看清印的到底是谁,只从指缝间,看到了扬起的嘴角。
那或许是一抹很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