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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她送回巫冰岛的边界,看着她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和自己挥手,极其难得的升起了嘴角。
“阿怨。”
她听到他唤自己立刻站住脚,隔着一条冰川与他对视,见男人开口道:“小孩子哭,不丢脸。”
他话音刚落,便消失在天际。
阿怨觉得那是她听过最温暖的话,从来没有谁告诉她,你可以哭,可以害怕,不用着急长大。
在当时那样的洪荒世界,各族纷纷蠢蠢欲动,危险随时可能降临,她们的义务便是保护好族落,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
她红着眼睛朝着他消失的地方挥了挥手,好似自言自语道:“等我再大些,我会去找你的。”
这件事情便被她放在心里,时常的拿出来想起。
没过多久,阿怨便有了妹妹,阿念。
刚开始她终于体会到了刺槐的感觉,那是一种责任感,她发誓要保护好那个漂亮的小妹妹。
阿念的性格和她还有刺槐完全不同,她胆子非常小,见到陌生的面孔会吓得哇哇大哭。
然而这次,父亲母亲从没像要求阿怨一般去要求阿念。
阿怨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想到魂族牺牲了她和哥哥的童年,已经够多了。
不能因为自己的羡慕与嫉妒,将阿念拖下深渊,她是姐姐理应保护她,不让她走自己的路。
这条通往强大的路有多辛苦,她比谁都要了解。
阿念是被父母兄姐保护掌心里的宝贝,有时阿怨会觉得心酸落寞,但她从未跟任何人抱怨过。
父亲会将阿念抱在怀里逗她笑,而自己却永远讨不到父亲的一个笑脸。
她和刺槐,是魂族的牺牲品,他们真可悲啊。
两姐妹在身高上只差了一点点,而姐姐需要拿起武器,随时准备对抗敌人,这就是长女的使命。
她在难过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晚送她回来的男人,他说过,小孩子哭,不丢脸。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阿怨偷偷的溜出了巫冰岛,试图回想着当时跟着刺槐的路径,可她寻到了冰川,却没有看到那片暗红的火光。
她找了很久,一边哭一边找,后来找累了,便坐在冰山脚下。
她失落的苦笑着,呢喃道:“是没缘分了吗?所以见不到…”
她觉得自己很累靠在覆盖着厚雪的岩石旁小息,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境。
在梦里父亲会像抱着阿念一样抱着她,将她举高逗她笑,还会夸奖她,我的阿怨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等她脸上还挂着泪滴醒来的时候,天空依旧黑暗,她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暗红色的袍子。
她对那件袍子并不陌生,是他穿过的。
阿怨跌跌撞撞的起身,那上面的温度还在,他应该就在附近!
可为什么出现了,却不叫醒她呢?
他应该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为什么不肯露面呢?
“喂!你出来呀!”
“我是阿怨,我来看你了!”
无论她如何大喊大叫,那位神一般的男人也没有出现过。
她死死守在原地,即便被冻到僵硬,也执意不肯离开。
后来,是刺槐找到了她。
刺槐站在她的面前,心疼的看着被厚雪覆盖的小女孩,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件暗红色的袍子。
“阿怨,哥哥来接你了。”
阿怨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几日,在这里永远是黑夜,能让她换得半分心安。
“你认识他,对吧?”
她仰着头缓慢的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刺槐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是他让我来带你回去。
父亲找了你几天,现在已经大发雷霆,阿怨,回去吧!”
她固执的咬着嘴唇,深深的低着头不肯说话。
刺槐有些心急的唤她,“阿怨!”
“你带我去见见他,见完,我便回去领罚。”
领罚这两个字,刺痛了刺槐的心,同样都是自己的妹妹,他对阿怨更好一些,相比阿念来讲,他对她有几分淡漠,更多的是责任。
因为他明白阿怨正在承受了什么,更心疼她为之付出了什么…
正如现在的她完全明白,她回去要面对什么,但她不哭也不闹,这些都是他们该承受的。
身为哥哥的他,没有办法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好,哥哥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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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槐牵着阿怨小小的手掌,将她带到了西北幽地的山下,熟悉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阿怨,我在这里等你,你快些下来。”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痛快的答应道:“好。”
她几乎是飞奔着上去的,怀里的袍子迎风吹出好看的弧度。
虽然她还只是孩童的模样,但脸上的义无反顾,带着一丝不匹配的决绝。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神体面前,这次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心里觉得无比的踏实。
她冲天而上,直接跳到了神体的鼻子上,张开双手抱着额头和眼眸,将自己的额头紧紧的贴在了他的额前。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只是想找你,哭一哭。”
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在神体之上。
因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见到他,心里的委屈便横冲直撞的袭击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她哭了一阵,只听下方响起一句冷冷的声音,“下来。”
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上次见他还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如今竟然敢坐在自己的鼻子上…
阿怨以为听错了一般慌张的侧过头,见到是他,开心的情绪染上眉梢,迅速飞落而下站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俯视着面前的小女孩,比上次见时高了些,模样也有了些变化,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越发的闪烁。
他略带责备的口吻,“不是告诉过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阿怨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男人见后则是一脸无动于衷。
她急的跺了跺脚,“你快蹲下来呀!我这样仰着头说话很累的!”
男人无奈的侧过头身吸了口气,随后竟然听她的指挥蹲了下来。
阿怨上前将自己怀里的袍子笨拙的披在他的肩上,“谢谢,真暖。”
原来,叫他蹲下是为了还他袍子。
男人正要起身的时候,阿怨立刻伸手环抱住他的脖颈。
她将头埋在颈间委屈的呢喃道:“我想哭一会,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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