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需要跨过平川,只需要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就能直接到达右城,平川城的右半边城池,与命运中记载的半座城池隔水相望。
马车除了在城门口稍作停留以外就一直向前,辛芜没有听到祁三关于路线的解释,有些好奇的问道:“我们要去找客栈吗?听说这里的客栈夹杂在民居之中,没有熟人引路,外乡人很难找到的。”
“少爷继承了老爷的全部遗产,遗产之中除去三山镇的酒馆和房产以外,老爷在平川城中还有两处房产,也只在平川城。”
车厢外和祁三并肩而坐的青娘解释道。
对面的宿迁没有说话,他对养父留给他多少东西其实没什么概念,当初的遗产转交的时候,他把事情都交给方伯去办了,所以听到青娘说的话,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看到宿迁茫然的眼神,辛芜叹了一口气。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么?
以宿迁的性格来说,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把时间花费在整理个人财产上的。
所以,她没必要太过惊讶。
辛芜舒了一口气,转头又和外面的青娘聊上了。
只是她还是不太明白青娘和祁三他们固有的等级观念,为什么他们就不肯坐到车厢里,祁三还可以说是赶车抽不出身来,可青娘又是因为什么。明明侍女同主子共处一个车厢在赶路的情况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来着。
马车经过街道,外面很安静,以至于青娘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许多,如果辛芜还坐在后半截车厢那里,是听不清青娘的话,为此她不得不挪动自己的位置。在伸手撩开车帘未果的情况下,辛芜不得不往前面挪了一些,恰好和宿迁面对面。
“两处房产,是左右城池一边一座吗?”辛芜大胆的想象着,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这样做的。
青娘的声音隔着车帘,有些轻微的失真,“是的,我听方伯说,老爷在两边宅子里分别留下了一封信,信中交代了少爷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听说两处宅院里的信是不同的,需要完成哪一封信指定的事情取决于少爷先到达的那处宅子。”
“必须完成的事情?”宿迁皱着眉想了半天,他没有在养父口中听说过这件事。
“可是宿迁好像不清楚这个,而且他就一定确定宿迁会来平川城吗?如果宿迁一直没有来,那信中需要做的事情会怎么样?”辛芜看出宿迁的疑惑,她放弃挪动身体的打算,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腿,算作安慰。
青娘知道也不多,还是临出门之前,方伯特地将她喊到一边叮嘱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方伯说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很在意,他只是说如果少爷去了平川城就告诉少爷这件事,如果少爷没有到平川城,那么就什么也不必说。”
“真是奇怪的说法,必须要完成,却又不需要特地说明。”辛芜嘀咕着。
她没有再过多追问,反正宅院近在眼前,想要知道,只需要待会儿下车一直跟在宿迁身边,找到那封信就好,没必要在这里对一个不太清楚的人追根问底。
马车从青石板上压过,停在巷口不在前进。
“到地方了吗?”或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辛芜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因为外面的人似乎在小声争执什么。
片刻之后,青娘红着脸撩开了车帘,“我们遇到一些小麻烦。”
紧跟其后的是祁三沮丧的声音,“姑娘,平川城里的小巷太复杂,我没办法按照她太过简洁的描述找到我们的目的地。”
看来是个大麻烦。
下了马车后,辛芜望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小巷,就算她想找人询问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要找一座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宅子?
“呐,宿迁,或许你可以想一下,你父亲有没有在什么时候提过他在平川城中有房产的事情?”辛芜期待的看向宿迁,天都已经快要黑了,要是找不到住处,他们就要在马车上凑合一夜,晚饭也可能就用馒头馅饼混过去,可真是糟糕的假设。
宿迁?
宿迁确实没有想到什么,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有点办法都没有。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养父和他“玩”过的一个小游戏,虽然他对那是否是游戏持有怀疑的态度。在游戏中,假设他到了陌生的地方,需要找到一个被先辈藏起来的东西,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请求来自当地衙门的帮助,尤其是管理人口的部门。
“我们可以去官府查一下地契,我记得方伯收拾的行李中有这个,到了官府可以请他们给我们带路。”宿迁顶着辛芜期待的眼神,呐呐说出口。
“不错的想法。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找官府在哪里吧。”辛芜爬上车,等着他们活动起来。
在一座城池找一个不知道到在哪里的宅院很难,找一个已知的官府却很简单。
辛芜本来准备陪宿迁一起进去,她还记得他是个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而且他一直背着那把刀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我可以的。”宿迁的眼睛黑沉沉的,辛芜和他待得久一些,自然不会再以为他的眼睛只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她已经能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一些属于他的情感。
就像现在,宿迁是希望她能相信他的。
所以辛芜选择了信任。
“我在这里等你。”辛芜对他点点头,成长中的人总要学会和外人交流的,她理解。
马车不能一直停在人家门口,祁三将马车赶到一边的角落里,辛芜坐到车厢外,视线一直停留在宿迁进去的那道门上。
“是不是过去很久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出来?”辛芜看着一点也不着急的祁三,扭头问着青娘,祁三不着急她能理解,青娘应该和她一样的想法吧。
青娘愣了一下,回道:“少爷才刚进去,要找到管事的人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说不定少爷前面还有人在排队呢!”言下之意是辛芜不用太过担心。
没有想象中的支持,辛芜叹了口气,视线重新落到那扇门上,她也说不出自己现在为什么焦躁,好像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正在发生,她无从判断那件事是好还是坏,只能被迫接受。
这种感觉让人喜欢不起来。
焦躁之间,她终于从那扇门中看到了一个出来的人,熟悉的身影,却不属于她等待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