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消失了,身后同时也传来其他的声音,辛芜下意识的回头看,恰好看到殷向消失的样子,化作星光点点,在白日里也是如此的显眼,说不出那一刻心底是难过还是如何。
出乎她意料的是,光点并不是直接消散,而是慢慢向她的方向聚集,最后消失在面前男人的身体里。
辛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拽着男人的斗篷,在男人不曾有制止动作的情况下,她伸手拽下了男人的兜帽。
那是一张她很熟悉的脸,不是曾经见过的尚和宇,而是和她朝夕相对的,在刚刚消失在她面前的,殷向。
“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辛芜收不回手,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记忆中应该魂飞魄散的人已经重新进入轮回,从未出现过的人却站在她的面前,那么她得到的记忆又是几分真几分假,还是全都是假的。
“你的记忆都是真的,那是你能来到这个世界的前提。”男人亦或是殷向,他贴近辛芜,就像往常一样,却忽略穿透胸膛的那只手。
“我在这个世界等了很久,久到从龙脉化成.人形,又活了上千年,可是始终等不到你的出现。当我能和天道对话的时候,我发现想要你来需要一样媒介。我找到了却又弄丢了,当我再找到的时候,那个媒介已经被人使用了。
你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可是你不是自己来的而是依托在别人的身体里,哪怕最后变成鬼魅,顶着的也是别人的脸,更何况你还要为别人做事。
真是糟糕透了的体验。”
殷向摇头,为自己当初的粗心大意叹气,如果他没有弄丢媒介的话,就能让辛芜在这里留下来了。可惜他还是弄丢了。
“可是为什么发生的不一样?”看着熟悉的面孔,辛芜生不出害怕的想法。
“我说了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可是不代表就无从改变。”殷向在辛芜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这是一种等价交换。”
“有人想要打龙脉的主意,盯上了蔚家的人,在你没有出现的那个时空里,他们成功了,不止一次。
第一次,我不曾防备,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在最后的同归于尽的打法中,他们还有奉青城都和我一起死去。
第二次,我有了防备,却陷入了沉睡,在沉睡之前我将前世的事以托梦的形式让城中大多数人都知晓了,所以那群天师还没有进城就被赶走了。然后他们设局陷害了蔚斯鹤,还派人诱导了蔚旖眉,让她将她姐姐的尸体丢到龙脉节点的地方,好污染龙脉。
后来的事差不多就是你记忆中的那样,他们之中有人夺舍了尚和宇,并且在蔚旖眉的带领下来到蔚府,将蔚旖然打的魂飞魄散。“
“所以你不是我要报复的人,不是么?”辛芜没有问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真相,她甚至没有问他问什么要以殷向和斗篷男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她已经没有想要追根问底的打算了。
她现在比较喜欢那句人生难得糊涂的话。
“也不一定,要知道一切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为他们想要夺取龙脉。而我,就是龙脉。”殷向如是说。
“也许罪魁祸首是我才对。”辛芜喃喃自语,音量控制在咫尺之间,就连始终注意她的殷向也没有听见她说什么。
她可没有忘记,殷向所说的生出灵智后想要凭借媒介来找她的事。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殷向找到之后又失去的媒介就是行路丢失的本体碎片,这也是她之所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辛芜忍不住想到刚刚转生的那个魂体,双生子本来应该是最亲密的存在,到最后生死相向真的和她无关么?
殷向不会注意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人生是如何发展的。
然而辛芜还是能够想象殷向口中的第一世里,蔚旖眉和蔚旖然两姐妹的关系应该尚可,在没有外界的干扰之下,生活在父母疼爱之下的两人,或许会有争吵,但绝不会上升到刀剑相向的地步。
按照这个逻辑来说,辛芜自己也算是蔚旖然的仇人来着。
“阿芜,你在想什么?”殷向的眸子里流动着金色的光芒,让他看上去更加高不可攀。
辛芜嘴角微微上扬,下意识的摆出外交时的姿态,不管心里是否已经翻天覆地,面上依旧是弧度优秀的微笑,她还没那个能耐做到完美。
想些东西来转移话题,她总不能告诉殷向她在想着怎么弄死自己,虽然她早就和对方说过,继续走这条路,她可能会魂断此地。
抓耳挠腮的举动是不会发生在辛芜的身上,她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我的真名,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的呢?还有之前重新回到你手上的木牌,你能解释一下么?”
“因为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而名字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只是彼时我可能不是以现在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殷向伸手想要摸辛芜的头发,被躲过去后缓缓的说着。
这种带有预言含义的说法让辛芜本能的不喜欢,她皱着眉,考虑自己是否现在就离开。
可是她学过的东西里,还没有一个如何杀死一个鬼魅的方法,尤其是发生变异的鬼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这么想的一瞬间,她就感觉身体少了些什么东西,维持好好的肉身变得虚幻起来,似乎再过不久就能直接消失,彻底的在这个世界消失。
其他的问题都不那么重要,尤其是在这个世界即将结束的时候,辛芜眨了眨眼睛,还是那枚看似眼熟的木牌背后涉及的秘密比较值得她关注。
“那木牌呢?”
刚说出口的话不自觉的消音了,辛芜嘴巴开开合合,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而她眼前的殷向正低着头说着她听不见的话,像是两个彼此孤立的空间,在某个时间点上重合又分开。
光芒闪过的时候,原地只剩下殷向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沉默许久,说出的话再也得不到回应,而他需要在此等候不知多少年,甚至都等不到他要等的人。重新戴起兜帽,他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