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捕快找来的两人是县城里的人,名义上的游侠,实际上就是混混一流。
不过因着小城民风淳朴,在没有外来人搅局的情况下,他们都是很讲义气的。
来的两人中高个子的叫杜河,他曾经跟他父亲走过镖,出行的经验比较丰富。个子矮一些的那位叫梅信,别看他长得瘦瘦弱弱的,其实是个狠角色,那是敢和山匪真家伙干架还不落下风的主,从前都是在外谋生,最近听说家乡发洪灾担心祖坟被冲没了才回来的。要不是周捕快和他有几分交情还请不动他呢!
他们是直接敲响了辛芜家的门,那时天刚亮,辛芜在床上睡得正香,是卫朴出来开的门。
家里除了辛芜和卫朴以外就只有一只黑猫,小姑娘还没醒,总不能让猫来陪客。
卫朴打发着留白去喊醒辛芜,留白自是乖乖的往辛芜房里去了,至于它有没有听懂卫朴的话,那得看天意。
没有茶水,卫朴捡着昨天买的糕果点心摆成招待客人的果盘,自己留在厅里招呼客人。
“你不用如此拘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左右我们才是上门的客人,没得让你这个主家心惊胆战的。”
杜河自己拿了块点心吃起来,梅信找他一起上门的时候太早,他都没来的及吃饭。
而梅信将厅堂里的摆设都在脑子中过了一遍,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就算他们走了也不用担心有人来偷东西。
因为逃难的原因,县城附近多了许多外乡人,那些人有些进了城,有些还在外面乱晃荡。虽说没听到他们做了什么坏事的传闻,但防范还是要做的。不然周捕快也不会费尽心思找他们来护送这两个小孩了。
只是不知道这两孩子是哪里得了周捕快的眼,还巴巴的上门请人。
“我们今天是来问一下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出城,约个具体时间,我们也好做一下准备。”
杜河见梅信只顾着到处看,也不说事,他只好自己顶上。
其实梅信是在看门口,他今天见到卫朴但还没见到他家的另一个小姑娘。
刚才他也听到卫朴让猫去喊人,他当然是以为喊人这种事是有例可循,也就是小姑娘差不多快要来,他自然是想看看小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那留白真的去喊人了吗?
留白从厅堂里出去后确实是去了辛芜的屋里,因着房门是关着的,留白是从半开着的纱窗钻进去的。它没有直接跳上床,而是在床边的脚踏上踩了半天,脚上沾到的灰都抹干净了,它才跳上床。
它在床上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床尾,团成一团在被子上又睡着了,恰好压在小姑娘的脚上。
你说喊人?
怎么可能,它只是一只猫,你怎么能期待它会按照人类的想法办事呢?
它当然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喽!
回到厅堂里,卫朴正在和杜河讨论什么时候出行比较合适。
“我要去的地方在虞家坳,那里按照朝廷的划分是在我们县,但它其实更靠近临县。从县城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大概要个两三天,我们大老爷们不讲究直接睡地上也是无所谓的,但你还要带你妹子一起的话,那就不能这么糙了。”
杜河一点一点给卫朴掰扯清楚,可不能等到上路的时候再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老周让人租了辆牛车,带棚子的那种,到时候让小姑娘坐车上就是了。”
梅信没见到那只猫回来,人也没有来,自然知道刚才喊人一说不靠谱。回头就听到杜河的话,便将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了。
“租了车吗?我怎么不知道?”
杜河倒是没有听说要租车的事,他还以为几人都是走过去的,所以这两天想的都是如何精简行李的事。
“既然有车,那能带的东西倒是多些。我找人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写在纸上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的。”
说着,杜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他们可以带上路的东西。纸上的东西对于凭两条腿走路的人来说有些多,但要是有个车,那就刚刚好,也不用再想着要删减什么了。
卫朴接过纸,飞快的浏览一遍,才说:“杜叔上面写的很全,没什么缺的。”
“你今天提前把东西准备好,我们明天寅时一刻来接你们,到时候再顺便帮你们把东西搬上车。”
梅信拊掌做了最后总结,然后带着杜河一起出门,虽然他对辛芜听好奇的,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让小姑娘出来见人的话。
他们县城对小姑娘的要求不是顶高,也没有太多不近人情的规矩,但梅信刚从外边回来,且他回来之前待过的那个地方对女子格外的苛责。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否则哪怕他没有恶意,也有可能累及无辜之人。
来访的客人走了以后,卫朴拿着杜河留下的单子,收捡着明日要出行的东西。
另一边东厢房里的辛芜也差不多睡醒了。
迷迷糊糊间觉得脚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辛芜缩着脚想要把压在上面的东西抖掉,只听见一声猫叫过后,压在她脚上的重量突兀的不见了。
辛芜做起来揉揉眼睛,只看见黑影从眼前闪过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再低头看一下脚上的那块被子,伸手摸一下还能感受到一阵暖意,再仔细看看,那里还留着几根黑色的猫毛。
所以是留白晚上跑到她房里来睡觉了吗?
一番洗漱之后,辛芜收拾好自己就跑去找卫朴。
被当做小书房的隔间里没有看到人,倒是让辛芜看到厅堂里没有收下去的点心盒子。
所以卫朴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小书房读书,是因为来客人了吗?
看样子客人都走了,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最后辛芜是在柴房里找到的人,找到的时候卫朴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在碎碎念。
“你怎么跑柴房来了?”辛芜问道。
“阿芜,你醒了。”卫朴停下碎碎念,笑着同辛芜打招呼。
“你怎么在柴房待着呀?”辛芜再次问道。
卫朴扬了扬手上的纸,解释道:“周叔帮我们请的人今天早上上门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还顺便给了我一张纸,让我按照纸上写着准备出行的行李。我看上面有一个拐杖,想着柴房里的木头挺多的,不如自己做一个。”
“你又不是木匠,做什么拐杖,还是算了吧。柴房里脏兮兮的,你头发上都落了一层灰,快些找东西擦擦吧。”
辛芜拿过卫朴手上的纸,瞧着纸上面有一半的东西都被划掉,剩下一半没有划掉的应该就是卫朴还没有准备的东西了。
“我去做早饭然后再去准备剩下的东西,你快些擦头发,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她说完话就走出去了,也就没有听到卫朴接下来说的话。
“我觉得自己前世是个木匠也说不定。”
卫朴的脚下放着一个半成品的拐杖,除了没有上漆刻花纹以外,其他都已经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