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怪异,庭院里的房间都是破旧不堪,屋里的装饰都已经腐朽到渐为尘埃。唯独小阁楼是一尘不染,仿佛被隔绝在时光之外。床上的被褥软绵绵的,似乎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这样一来住的地方就有了,还为岑深他们的打扫减少了工作量。等马车里的行李尽数搬到了阁楼,整理好东西后,一天也就过去了。城里还有宵禁,想要夜里逛街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岑深带着辛芜开始收拾庭院了。说是一起,其实辛芜只是在旁边呐喊助威。
小阁楼是不用收拾了,但庭院还是要打理一下的。
重新装修的第一步从门开始。
补充一下,岑深本来准备先打理外面的围墙的,只是城里没有卖花草的地方,他又找不到哪里有卖盆栽的。为了配合临江城家家户户养盆栽的习俗,他和辛芜决定任由围墙上的爬山虎自由生长,就当它是一盆特殊的盆栽好了。
昨天进来的时候他们注意力都放在院子和阁楼上了,也没发现木质的大门都不顶用了,风一吹就给吹下来一大块,整个木头都朽成渣了。
岑深从地图上找到了木匠家,订下了家具的样式以及一块木料,都是可以送货上门的。而且家具可以慢慢打,大门就比较着急了。
他准备自己动手做一扇门。
在门做好不久,辛芜乘着车回来了。
早在岑深去找木匠的时候就顺便把她送到城里的锦绣阁了,在店里选好东西后,辛芜跟在送货的人后面一起回来了。也就是那辆车。
车上放着的都是成品,四季衣服鞋子,两床被褥,还有几种不同风格的窗帘。
窗帘是辛芜特意定制的,因为城里的人用的都是竹帘珠帘一类的,用布或丝绸的很少,店里没有存货。现做耽误了一些时间,不然她早就回来了。
岑深放下手中的东西帮忙卸着货,锦绣阁送货的人向来是管送不管卸的,这次帮忙还是看在他们是新来的份上。辛芜也在一边帮点小忙,她没那个力气拖东西,但用点妖气抬小东西还是可以的。
东西卸完后,送货的人也离开了。
辛芜看着岑深顺手把床铺好,衣服和鞋分门别类的放好,帘子也都挂了起来,房间里格局瞬间就不一样了。
和之前在岑家村一样,岑深一个人就把所有的事情做好了,都不用辛芜帮忙的。
无事而做之下,辛芜只好跑到院子里的树上去窝着。她在屋里转的时候被嫌弃是在捣乱,对外面又不熟悉,总担心会走丢,所以她也只能往树上去了。
站得高看得远,辛芜在树上听到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隔壁院子里里出现了一只乌鸦,正常大小的那种,它身体在半空中静止,扯着嗓子在嗷嗷的叫着。
什么时候乌鸦的叫声变成嗷嗷嗷了,辛芜动了动爪子,有心想要飞过去看看。扭头看到岑深正对着大门一筹莫展,虽然岑深很厉害不错,可是以他一人之力还真的不能把那么重的木门给按到门框上去,加上辛芜也不行。
话说乌鸦的声音有些耳熟啊!
辛芜飞到岑深的身边,认真的说着她的建议,“阿偃,要不我们去找邻居帮忙吧。美人城主不是说我们的邻居是个机关大师吗?可以请他帮我们把门弄好吧!”
“现在?”岑深看了看门口,等过一会儿送家具的人应该就会过来了,到时候请他们帮忙就好了。为什么要去麻烦邻居,别看只是小事,人情债欠下就难还了。
辛芜解释了一下,“我刚才在邻居家的院子里看到了一只乌鸦,它的声音有些耳熟,可是我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所以我想要去看看。”
果然不是什么正紧理由。
岑深看了眼空荡荡的大门,送货的木匠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听说邻居是个机关大师,不知道能不能在他那里买些材料。
岑深是不准备再做其他的偶人了,可要在城里生活下去,没个谋生的手段是万万不能的。辛芜是指望不上的,他除了读书以外也就会些机关术了,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邻居,在城里开个专门卖机关术成品的店需要注意些什么,会不会有人来买东西。
简单收拾了一下手头上的东西,岑深还特地到厨房洗了一下手,这才带着辛芜去拜访邻居了。
敲响了邻居的大门,他才想起来手上什么东西也没带,空手上门似乎不太好。
不等他想出什么补救的方法,邻居家的门就打开了。
突然间,岑深现在觉得他在临江城要担心的不是谋生手段的问题,而是如何辨别人与妖族的不同了,尤其是那些喜欢变成人的妖族。
面前的这位和普通的老者没什么区别,鹤发童颜,充其量是脸上的褶子比较少。只是看到真人后,岑深才发现他是知道这位机关大师的,而且知之甚深。他知道这位不仅好为人师,还喜欢吃肉,一顿可以吃掉两只烤乳猪,饭量大的惊人。
要不是有城主的提前提醒,他真的以为这位就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了。
“无相先生,您好,我是新来的偃师岑深……”
“你的鸟,养的不错啊。”无相盯着辛芜,赞美道,“看看这小肚子多么的圆润,看看这对小翅膀多么的有力,啧啧!”
虽然被赞美了,但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荣幸。
辛芜透过大开的门缝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原来那只乌鸦并不是在空中静止了。从辛芜现在的角度看,能看到院子里近乎隐形的透明丝线,把那只乌鸦绑的结结实实的不能动弹。
猛然间她想起为什么会觉得乌鸦的声音耳熟了,那不是城门官乌泗吗?
怎么原型变小了那么多,难道上次的大乌鸦是幻象而非真实。
“那只乌鸦是你们的朋友吗?”无相发现辛芜一直盯着他的院子看,回头看了乌鸦一眼,语气不怎么委婉的说,“贸贸然的闯入机关师的家中,你们朋友是不想活了还是以为他是妖就能无法无天了?”
“无相先生不认识乌泗吗?”辛芜很吃惊,城门官好歹也是一个官,所以乌泗应该也在城里行走过的吧。看无相的意思似乎是根本不知道乌泗这个妖呢!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无名小卒。”无相摸了把胡子,右手在虚空点了几下,院子里无处不在的隐形丝线瞬间消失不见了,停在半空中的乌鸦也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砸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坑。
“你说你是偃师,对吧,那来看看我的偶人哪里不对,怎么连动都动不了。”无相拉着岑深快步往屋里走去。
岑深没有说的是,无相这位机关大师除了上面说的那些喜好外,他还喜欢木偶戏,成天想着的就是让木偶自己演戏给他看。
“阿芜,你在外面待着,木匠送家具来的时候,让他们帮忙安一下门。”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话,岑深就被拽走了。
偃师和机关大师探讨的问题是辛芜没有办法插话的,所以她乖乖的待在外面没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