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冬站起来,两只膝盖有一种干涩的沉重感,他向靳春雨的妈妈点点头,低声说:“节哀。”
靳春雨的妈妈扬起脸,看着陆冬,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陆冬心里都一阵发毛,她忽然说:“孩子,别走。”然后一把拉住了陆冬。
陆冬一愣,搞不懂靳春雨的妈妈要做什么。
只见靳春雨的妈妈慢慢戴上眼镜,又看了陆冬一会儿,说:“确实是你。”
陆冬越发一头雾水了,什么就是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春雨的妈妈从包里掏出一本速写本:“这是从我家闺女的遗物里翻出来的,我闺女从小就爱画画,可我怕耽误她学习,从小就不让她画,她还是自己偷偷地画。
这里都是她上大学之后画的素描,我一页页看了,有学校的主楼,图书馆,还有早上晨练的老人,唯独最后这一张有些古怪。”
靳春雨的妈妈翻到了速写本的最后一页,那是一整本速写本里唯一的面部人像,而这幅画的主角正是陆冬。
靳春雨虽然不是学画画的,但连陆冬都不得不承认,这幅画画得惟妙惟肖,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
“我第一次看见这幅画觉得很古怪,在想,会不会这是我家小雨暗恋的男孩子啊,但后来怎么看都不像,因为我在这幅画里没有感觉到爱意。”
陆冬一愣,心里不由得发毛,该不会靳春雨的妈妈怀疑靳春雨的死和自己有关吧。
靳春雨的妈妈似乎并没有发觉陆冬的心理变化,她还是自顾自地说着她想说的话:“小时候,她给我画了一张画像,虽然画的歪歪扭扭,但谁看见那画都说,这画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好温暖,好温暖,我家靳春雨画画总是能画出对别人的爱。”
靳春雨的妈妈好像陷入了回忆,但很快她就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盯着陆冬:“但这幅画没有,这就说明你不是她的男朋友,那你到底是谁?”
靳春雨的妈妈靠近陆冬一步,陆冬连连后退了两步,但是他的胳膊被靳春雨的妈妈死死擒住,动态不得,也根本无法扭头就跑。
“我,我们只是同学,接触不多。”陆冬忙不迭地撇清自己。
可靳春雨的妈妈却不依不饶,依然死死瞪着陆冬,好像要剖开他的皮肉,看看他良心的颜色。
两个人正在撕扯,速写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而正面恰好是翻到陆冬的那一页上的。
陆冬看了一眼速写本,这速写本上的人确实和自己极像,但他总隐隐觉得这幅画有点奇怪。
他不顾靳春雨妈妈的咄咄逼人,捡起了速写本。
“你要干嘛?”
陆冬把自己画像的那一页扯了下来,挣脱了靳春雨的妈妈,他连退了几步,退出一段距离:“阿姨,我和靳春雨真的只是同学,我们上次在学校研修间见过一面,然后她就突然说要给我画像,不信你可以去调取监控,我是大一新生,真就不认你闺女。”
靳春雨妈妈还是死死瞪着陆冬:“把画还我。”
陆冬微微一笑,暗想,能给你才怪呢,然后转身逃离了灵堂,他跑出很远,直到听不见靳春雨妈妈的叫嚣声,才停下脚步。
陆冬拿起画,左看看,又看看,他不懂素描,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可是直觉让他越看越觉得这画是有问题的。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路过一个背着画板的同学,他瞥了一眼陆冬手里的画,随意评价了一句:“画得挺像,就是阴影色调奇怪。”
陆冬一把拉住了那个同学:“您好,这是我朋友给我画的,您能告诉告诉我,到底哪奇怪么?”
这位美术系的同学拿过画看了看:“你看,你侧脸这边的阴影完全是不符合采光道理的,如果光从你左前方照过来,脸侧面这边应该是亮一些,耳朵附近应该是暗一些,可这幅画恰好相反,所以看上去有些奇怪。”
恰好相反,陆冬记得刚才靳春雨的妈妈说,靳春雨从小就喜欢画画,画了这么多年,总不会连这点光线的常识都不知道吧。
除非……
除非她是故意所为之的。
难道靳春雨是特意画了这么一幅画,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些线索?
陆冬心里猛烈地跳着,他急忙跑回了寝室。
陆冬左看看,右看看,那位同学说的没错,这幅画脸颊的一侧的确实阴影看上去很别扭,根本就不符合实际的科学原理。
那个部分居然是整幅构图里,阴影最深的部分。
陆冬用手轻轻擦了一下画像里自己的脸颊,黑色的炭笔灰粘了一手。
陆冬心里一惊,难道说……这黑色阴影部分下面暗藏玄机?
他找来一块橡皮,开始轻轻擦拭这块黑色的阴影部分,刚才擦到一半,陆冬就发现,这黑色阴影下面好像有什么文字。
他继续擦拭,终于那字迹露了出来,只见阴影部分下面写着peiwenyu。
这串字母,陆冬还是能拼出来的,写的正是裴文宇,怪了事了,如果靳春雨真的是要给自己留什么线索,为什么只有peiwenyu这么一串拼音,难道是要暗示裴文宇有什么问题么?
可是直接写裴文宇不就行了,偏偏还是用字母拼音来代替的。
陆冬脑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他不禁有些恼怒,当初苏静怡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给自己发的是两串数字作为提示,这回,靳春雨又给自己留了一串字母作为提示。
怎么女生都爱玩这种猜谜游戏,难道只是为了显示她们头脑好使?
说到头脑,陆冬觉得不服也不行,但问题是,她们也不想想,她们所提示的目标人群啊,陆冬最讨厌这种解谜游戏了。
陆冬拿着画暗想,会不会这只是提示之一啊,他拿起橡皮把整幅画都擦掉了,却偌大的一张白纸上,还是仅仅只有这么一串字母。
陆冬有些泄气,索性丢掉了画纸,他想还是先问问苏静怡吧,这种东西,她看一眼就知道端倪,自己还是不费那个脑细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