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棠微微一笑，她自然是不介意。
低头品了一口茶水，果然是上好的：“当然谈不上唐突。”话锋一转：“妙音娘子今日一曲，当真是极好，我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过有可与妙音娘子的乐声相较一二的。”
“她当时也最爱听我弹奏这曲，只可惜物是人非。”
妙音娘子语气中充满了回忆：“不瞒姑娘说，我并非这下界中人。只是...婉婉当初身受重伤，流落下界，为了找到晚晚，我才到这下界，想着能有朝一日故人重逢。
今日见到姑娘，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位故人的影子.....”
九棠一愣，这名字似乎有些眼熟：“您说什么？婉婉？”
妙音娘子似乎有些感叹：“是啊。婉婉是我的小姐，虽然她身份高贵，但是一直对我极好。
十七年前，我们允府中遭遇劫难，老爷和夫人不知所踪，我和小姐虽然是侥幸逃了出来，可我却不幸与小姐走失。为了找到小姐，我便用小姐的一件贴身饰物作为牵引——这件东西上沾染着小姐的气息，可以帮我确定小姐的位置。
而后我顺着这东西的指引一路追随。大概十六年前，我自封修为，来到了这凌华大陆。”
妙音娘子掏出来一块吊坠，本来材质上乘的玉佩，现在已经黯淡无光。
“来到凌华大陆之后，我借着玉佩的最后一点能量，得知小姐如今在这片大陆的东南方向。只是这最后一次之后，这玉佩随即就失去了灵力。毕竟经过这一路奔波，玉佩上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了。”
妙音娘子语气哀伤，一滴泪珠在眼眶中酝酿，缓慢坠下，让人心生怜意。
“在我感应到小姐的位置不久之后，我之前为小姐立下的天地誓约也断了...那么就说明小姐，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妙音娘子说的是“很有可能”，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其实是她的小姐一定已经不在了。只是给自己个安慰，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九棠静静地听她讲完，心里蓦然有了一个猜测，这个小姐的名字，怎么和她娘一样。而且东南方，十七年前，又是妙音娘子来到不久之后死亡，一切都太巧。
该不会是.....
随即试探地问道：“你家小姐，是不是叫允婉婉？温婉的婉？”
妙音娘子不敢置信地抬头，擦了把眼泪，看着九棠。
九棠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缓缓说道。
“我母亲叫允婉婉，身份不明。我叫九棠，出生在这片大陆的东南方——也就是五等国东安国，丞相府九府。大概十五年前，母亲生下我不久后，就去世了。”
位置，时间，都对的上了。
九棠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说道。
听到九棠亲口说允婉婉去世，妙音娘子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踉踉跄跄地起身，牵起九棠的手，将九棠的手指刺破了一滴血，滴在那黯淡无光的玉佩上。
一瞬间，玉佩光芒大盛，照地这间屋子明亮异常。玉佩中央流动起一抹极淡的粉红色光芒，在大盛的光芒下毫不起眼，迅速融入到玉佩中消失不见。
妙音娘子举起大放异彩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表情复杂，脸庞滚落着泪珠，不知是哭是笑。
身上还有些颤抖，仿佛不敢相信她的小姐就这样不在了。
九棠内心叹了口气，允婉婉已经不在了，若不是她魂穿过来，原本的九棠也早就死掉了。妙音娘子还会一直等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妙音娘子平复了一下心情。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妙音娘子缓缓地抹了一下泪水，眼睛泛红，语气故作坚强，朝着九棠行了大礼：“小姐不在了，以后您就是妙音的主子了。”
九棠赶忙将妙音娘子扶起：“妙音娘子...”这毕竟是她这具身体母亲的侍女，本来她应该尊称一声妙音娘子的，怎么好意思受这一下。
妙音娘子坚持行完一礼，随机细细打量了九棠一番，一脸惊艳：“主子叫我妙音就好，婉婉小姐如今不在了，您就是妙音的主子。主子在这最低等的位面都能取得如此成就，果然是不同一般....想必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
“主子如今出落地比原先的小姐还要美几分。”
妙音将那枚珍藏的玉佩郑重地挂到九棠腰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
随即咬破指尖溢出了一丝鲜血，后退一步，看着九棠。以跪礼郑重起誓道：“妙音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忠于九棠小姐，以小姐一人为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瞬间出现在两人脚下，化成一道金色的法阵。天地誓言成！
九棠将妙音娘子扶起，轻轻地抱了抱她。
“妙音娘子。”九棠想起了隐竹学院的院长朴一老头，那老头本来要告诉她那三点印记的事情，但是拖来拖去一直没说。不知道他和妙音娘子是不是一起的，“认识朴一吗？”
妙音娘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并不。小姐在府中也鲜少外出，认识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属下常年陪伴小姐，自然也没说过这个人。”
“那，您可认识这个印记？”九棠撩起袖子，手腕上是清晰可见的淡淡的三个水滴状的标志。
妙音娘子又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小姐身上原本也并这类记号。或许是主子的胎记吧。”
九棠点点头，心下想着，或许只有朴一老头知道她这印记是什么了。她原本以为，这印记和原身的母亲有关，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至于妙音...毕竟占据了人家的身份，既然是原身母亲的故人，她还是带在身边吧。
“那，妙音娘子可以给我讲讲你们那个界面的事情吗？”
妙音娘子摇摇头：“虽然主子天资出众异于常人，但是有些事情主子知道太早的并非好事。我只能告诉小姐的是，这个世界远远不止我们知道的这个凌华大陆。”
“按照灵力的充裕程度，下界面分为上中下三重，再上面就是中三界的上中下三重，上界面也是如此——一共是九重天，
凌华大陆只是下三界的下重界面罢了，也就是最低等的九重天，这世间的第九重天多如牛毛。我们原来的那个大陆，是属于上界面的。”
九棠当然知道。但是还是装作刚刚听过一般点点头。
既然允婉婉来自上界面，到这下等界面，极有可能是因为不小心进入了时空缝隙中被传送到这里来了。妙音娘子能顺着一块玉佩的气息找到这里，足以说明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我丢，主子，没想到你有点东西啊。”小玉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