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要回家!”
“喂,你说什么?信号不好……听不清楚!”
“雪莹,你别装糊涂……”
赵青云举着手机,站在桂花村外翠屏山的山头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像几百年前的窦娥,要多冤屈有多冤屈。
“别没大没小的,叫我小姑姑!”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虽然略显严厉,但还是听得出来里面包含着疼爱。
“不,我就要叫你雪莹!白雪莹,你可把我坑惨了!……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赵青云甩了一下耷拉在额头上的长发,不依不饶的耍起了无赖,那神情,与桂花村里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没什么两样。
“青云,你是大学生村官,不是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吵吵嚷嚷地要回家,让村民们听见了,像个什么样子?”
“什么破村官啊?成天跟一帮粗俗的农民打交道,吃不好,穿不好,没空调,没抽水马桶,还不能天天洗热水澡……”
赵青云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有些气鼓鼓的,一改刚才装委屈耍无赖的表情。
“……所以啊,你得奋斗!当镇长,当县长,当市长……到那时候,就什么都有了!”
电话里面的白雪莹一半调侃一半安慰地说,声音像手指拂过钢琴键,快活的蹦跳着。
“白雪莹,你说得多轻巧!官有那么好当吗?”
“哎,好歹你也是个村长助理嘛!”
“狗屁!村长助理算个J-B毛啊?老子不稀罕!”
“注意素质!说脏话不是好孩子!”
“白雪莹,我告诉你,村长就是这么说话的!”
“呵呵,看来,你已经进入角色了嘛!”
“我……”
赵青云瞬间无语了,打嘴巴官司,好像从小到大自己都不是小姑姑的对手。
“青云,别把村长不当干部哦!”
“村长助理根本就不是干部!”
“那你先当上村长!”
“一个破村长有什么好当的?”
“村长怎么了?如果能够做成全国第一大村,那村长当个中央委员也是够格的。古话说的好,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白雪莹,你真能忽悠,从村长混成中央委员,那是多漫长的一条路啊!
赵青云不由得有些蛋疼。
“不是……我再不回去,女朋友就要分手了!”
“我还没嫁人,你急什么?”
“嘿嘿……其实我是怕你一个人管理一个凌云科创,太劳累了,我想回去帮帮你!”
“凌云科创一直不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么?你就安心在桂花村奋斗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白雪莹,你不能这样啊,是你把我忽悠来的好不好?你不知道啊,这桂花村是全国出了名的贫困村,穷得叮当响……我一个人在穷山沟里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穷困潦倒……你再不让我回家,我肯定要疯了!”
“你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村长助理,但是,我相信你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有在逆境下不断成长,在艰苦条件下不断成功,人生才有意义,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狗屁的魅力……”
“不准说脏话!”
“我就说,我非说……我特么明天就回去!”
白雪莹终于生气了,语气变得严厉而坚定:“赵青云,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当逃兵,我就把凌云科创全都捐献出去,然后出国,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也别想见到你的亲爸亲妈。”
赵青云最了解他这个小姑姑,是临江商界出了名的霸道女总裁,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所以,此话一出,赵青云立即不敢再耍无赖了。
“小姑姑,你这么做,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当然有理由!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仅幼稚,而且冲动,我不能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呢?”
“等你混出个人样来,变得成熟稳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行了,信号不好,我要开董事会,先挂了。”
“喂……喂……”
赵青云对着手机叫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再一看,确实没信号,气得他差点把手机扔进了山下的小树林子。
赵青云,今年二十二岁,刚从临江政法大学毕业,正赶上临江市启动大学生“村官”计划,被小姑姑白雪莹忽悠得头脑一热,报名应聘成功,现在是临江市南岭县沙河镇桂花村的村长助理。
唉,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可以在凌云科创做一个颐指气使的富二代,白雪莹为什么偏偏要逼着我到这穷山沟里来做一个小破村官呢?
白雪莹做事,历来诡异莫测,而且不可理喻。
例如,从小把他交给毫不相干的一对老夫妻抚养,让赵青云随养父姓赵,不许他暴露真实身份,隐瞒亲生父母的信息……这一次,又忽悠他参加什么“村官”计划,非逼他走仕途,真是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白雪莹每一次决策都是正确的!否则,惨淡起家的她,又怎么能建立起一个商业奇迹……凌云科创!
凭什么我就混不出个人样来?凭什么我就不能成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白雪莹,你等着,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
赵青云一路愤愤不平,沿着山间小路往山下走。
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赵青云停下脚步,侧耳一听,嗯?怎么还有……粗犷的喘气声和婉转的呻吟声。
不对呀!这大白天的,桂花村的男女们大多在自家地里干活,应该不会有钻小树林子打野战的雅兴啊!
赵青云好奇心起,悄悄摸进去,躲在树后探头一看,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这一眼,看得赵青云是血脉喷张,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草地上,衣服抛撒一地!
有外套,有衬衫,有鞋子,有胸罩,还有粉红色的三角内裤。
一对赤条条的男女,正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
卧槽!城里人真会玩,在家里折腾得不过瘾,跑这荒郊野外来寻找刺激?
赵青云一时兴起,抹了一把要往外涌的鼻血,将手机对准了这一对男女,偷偷按下了摄像键。
拍了几分钟,那男子突然一阵猛冲,然后疯了一般地手舞足蹈,脸上扭曲,欣喜若狂地欢呼:“哈哈,老子是县长,老子也是县长啦!”
我了个去!这鸟人是县长?扯淡吧,我下来当村官之前,在欢送会上见过县长,人家领导长的是一张国字脸,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满脸正气,哪像你小子这副得意忘形的猥琐样?
“啪!”
女人喘息了几声,抬手在男人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骂道:“小万,你个挨千刀的,小点声啊!”
奶奶的,胆子够肥的,敢冒充县长?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是哪路货色!
“咳咳!”
赵青云故意重重地咳嗽两声一声,攥着手机,闪身从树后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