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教官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又转了回来。她们虽然职位不高,但作为教官,学生众多,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自然消息灵通。
这些天来,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一些内幕,所以也知道秦怀玉此次凶多吉少。其中一位甚至听说,委员会里某些人,打算杀了秦怀玉,杀一儆百,以期震慑舒云鹏一伙食人者。
两位教官知道了这些,很吃惊,她们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
“你说这下怎么办?”冯璟婷问黛米:“你相信秦怀玉的话吗?”
“我相信!”黛米说:“怀玉这孩子从来不说谎!”
“那么,我们就这么忍心看她冤死?”
黛米教官不吭声,她看看冯璟婷,叹了口气。她也相信这件事秦怀玉是无辜的,但插手此事,救下秦怀玉,就意味着从此与委员会为敌,前程难料,无法下此决心。
“也对,”冯璟婷看到黛米沉默,知道她害怕了。她知道,秦怀玉不管再怎么讨人喜欢,也不过就是曾经的一个学员。为了她丢掉自己几十年的积累,成为公开和委员会叫板的公然反对者,损失太大了:“连克莱尔、张静怡两位司令官都救不了她,我们两个小小的教官,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的了!”
“我不是不想救她,但我们冒冒失失的动手,也许救她不成,连自己也搭进去了!”黛米解释说。
黛米的话很对,危险之事总得考虑周全。如果贸然行事,非但救不了秦怀玉,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那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那么,我们先把有些事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吧!”
两位教官回进屋里,把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告诉了秦怀玉:“委员会不可能给你公正待遇,甚至直接宣布枪决你也有可能,所以你要有所准备……你想一想吧,打算怎么办,过会儿我们再来!”
冯璟婷和黛米说完,就走出屋子,走到大门外。
“我该怎么办?……”看着两位教官离开,秦怀玉沉默着。她听到教官们告诉她的事,一时也想不好该怎么办了。
她当然不想死,尤其是不明不白地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冤死。但显然,她如不想冤死,好端端的获得自由的可能性为零,怎么办?
那么就走吧,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是,就这么着走,她真不甘心。她可以重获自由,但她这是“畏罪潜逃”,她和她的“哥”,以及情侣堡垒的罪名反而就此坐实了!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冯璟婷和黛米又转回屋里,急切地问她:“如想好了,那么我们设法联系舒少校,尽快行动!”
“想好了,我不走!”秦怀玉平静地说:“能不能通报委员会,让我看看我的孩子?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冯璟婷和黛米面面相觑:“好吧,我们去通报委员会……”
中午时分,李云逸终于出现了:“经研究,委员会同意让你见孩子,这是委员会基于人道考虑,给你的特别照顾,希望你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谢谢李委员!”秦怀玉平静地回答。
李云逸一副公事腔,与当初秦怀玉答应跟她回中央城时完全是两副面孔,让秦怀玉心里明白,两位教官所言不虚。当她到了科学院,抱起孩子时,她的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伤心了吧?”李云逸看到她泪如雨下,多少有了点恻隐之心:“你其实还有机会,从此和孩子在一起,过安安生生的日子,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秦怀玉带着泪笑了。她记得,她当初救了易千雅将军受伤后,能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这里看孩子。所不同的是,那次她是国家英雄,而这一次,她是反 人类 罪的准罪犯。这人生的变化还真是惊人:“我还有机会?”
“是的!”李云逸说着,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通。最后,李云逸提高嗓门说:“考虑一下吧!”
秦怀玉沉吟着,看看李云逸,然后还是平静地说:“送我回家吧!”
一路上,秦怀玉一直一声不吭。不死心的李云逸跟着她回到舒云鹏的住处,并跟进屋内。
“我这是为你好,怀玉,”李云逸谆谆善诱:“孩子还这么小,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吧!难道你就忍心抛下你的孩子,让他从此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秦怀玉的眼圈又红了,确实,如果她死了,孩子太可怜了。
看到秦怀玉的表情,李云逸暗暗笑了。她进一步诱导:“也许你认为,舒云鹏没有错,情侣堡垒的事也是事出有因,我甚至可以相信你。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管你错没错,如果你触犯了某些规则,你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舒云鹏这一次是翻不了身了,难道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陪着他死?犯得着吗?”
“好吧,我考虑一下……”
“很好!”李云逸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但她马上控制住了自己,严肃地说:“但你的时间不多,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很快地,中央城的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舒云鹏的贴身护卫领队秦怀玉中尉宣布,反戈一击,愿与委员会充分合作,揭露舒云鹏和情侣堡垒屠杀与吃人的恐怖内幕!
“胡说,我不相信!”梁晶晶看到那些报道,喊道:“我不相信怀玉姐会背叛舒少校,背叛我们!”
“难说!”艾米莉却倾向于相信:“单是为了活命,她还不至于反水。但为了她的孩子,虽然可能有被迫的原因,她反水也不是不可能了!”
“她如果背叛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诱捕我们两个!”梁晶晶说:“怎么我们还是安全的?”
“万一她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呢?”艾米莉觉得梁晶晶说的有点道理,但还是心存疑虑:“我们还是报告少校吧!”
舒云鹏接到梁晶晶、艾米莉的报告,当然不相信。他太了解秦怀玉了,完全不相信中央城那些媒体的鬼话。
但是贞姐选择相信,她觉得即使是秦怀玉,也有可能反水的。说心里话,她对秦怀玉很有好感,也不愿轻易相信中央城。但是在她看来,人就是自私的,为了一己利益出卖朋友甚至是生死至交的事太多了,凭什么秦怀玉就不会那么做?
“你闭嘴吧!”舒云鹏怒了。这个女人自作聪明,就为了炫耀自己有能耐,把丽达得罪了,给了她把柄,才惹出这么大的祸来:“如果不是你胡来,哪会有今天这等局面!”
“我知道我惹祸了,我也道歉了,”贞姐说:“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是要判断秦怀玉会不会真的反水,不是其他!”
“那就等着!”舒云鹏恶狠狠地说:“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如果你再胡来,别怪我到时候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贞姐不吭声了。男人横眉立目之时,那模样确实挺可怕,也挺有一种另类的魅力,她不由得暗暗吐了吐舌头。
虽然朝贞姐发了通火,但舒云鹏胸中的那股闷憋之气还是不散。一想到秦怀玉很可能被杀,他的心就忍不住地颤抖不已。
他离开大楼指挥中心,来到楼顶。一到楼顶上,想到不久前那天晚上,秦怀玉、张静怡还坐在这里,听他讲在琼斯人那里最后三天的事,他心里更加难受了。
“怀玉,你得平安回来啊……”他心中默念,禁不住潸然泪下。
他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连忙用手抹去泪水。
上来的是易如和项紫丹,是贞姐叫她们来的。贞姐看似粗鲁,其实很善于观察,心也蛮细的。她看到舒云鹏发火,知道他心里很难受,该找谁来陪他。
“哥,你怎么在这里?”易如走上前来,挽住舒云鹏的胳膊说:“下去吧!”
“你们觉得秦怀玉会背叛我吗?”他没动,很突然地问道。
“不会!”易如和项紫丹异口同声。
“如果她们用她的儿子来威胁她呢?”
两人不吭声了,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特别是易如,一想到有人用自己的孩子来威胁自己,她已经没法做出判断了。
“我知道你们答不出来了!”舒云鹏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即使她们用她的孩子来威胁她,她也不会背叛!”
“那么……中央城里传来的那些关于怀玉姐与委员会合作的消息,都是假的?”项紫丹问道。
“真的!”舒云鹏说:“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相信,她在麻痹她们!”
但是,晚上的电视直播,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了。秦怀玉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说决定配合联盟委员会,调查情侣堡垒舒云鹏如何杀人吃人肉的事。
“瞧见没?”贞姐说:“我说软妹子也可能反水的,你偏不信!”
“我们现在怎么办?”项紫丹问道。
“怎么办?”贞姐不屑地撇撇嘴:“干掉她!”
“你敢!”一直端坐不动的舒云鹏听到贞姐的话,恶狠狠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