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他出手啊。
风远推着轮椅到自己老婆跟前,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腿,这下真的不服老也不行了。
本来以为这次骨折只是皮外伤,稍微休养一下就会好,可是……就这几天,天气骤变,他的关节炎也开始发作了,痛感骤发,使得他是不得不好好地休养生息啊。
想他当男叱咤风云,老了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叹口气,他把自己给推到了老婆跟前,抬起手,掀开被子,一下一下地帮他的老婆按摩,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宝贝老婆,燕燕~小燕子!乖乖老婆,快醒来好不好?每次啊,当我每次给你这么按摩的时候,我总是想到,以前我累了的时候,你也是给我这么按着的,可是我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体会过你的辛苦,HIA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老婆……”
他抹了一下眼泪,摇摇头。
风语的手顿住了,病房的门并没有关紧,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父亲,捏着母亲的手在诉说心里话,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怆然。
父亲对母亲的感情,这些日子来,她看得清楚。
她看得出,父亲是真的感到愧疚。
风语自然也很希望母亲醒过来,这样父亲就可以不受到那么深的折磨了。
“唉……”
“谁?”
风语叹了一口气,引起了风远的注意,他正打算出门去看,风语就推开门进来,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
风远的老脸瞬间一红,他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嘴巴干干地,“小语来了啊。”
哎呀,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搞得他哭起来都被别人给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风语没有忽视父亲红了的耳朵根儿,觉得有些好笑,走过去推着他的轮椅,“爸爸,今天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风远叹口气,“还是老样子。不过……现在她能维持老样子,我已经是够欣慰的了。”
风语的心猛地一窒,“爸爸的意思是?”
风远也不想瞒着自己的女儿,有些事情压在心里,他总是觉得闷得慌,还不如说出来,让女儿也给他排解排解,“你妈妈啊,这辈子其实很苦,一开始她跟着我的时候我在奋斗和上进,还没有机会可以让她很好地享福,后来等我忙起来了,她却总是自己一个人过着了,我也没有时间陪着她,想来没有一个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忍受一个这样的丈夫。现在想来,你妈妈在那个时候是提出过反对的,她也想我能陪着她,可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直到后来出事了,家里落败了,她跟着我,遭遇了背叛,遭遇了欺负,遭遇了车祸,我是好好地,可是她……”
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风远知道,都是自己的责任。
风语看着父亲沧桑的面容,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她知道的,父亲的话里藏着的深深的愧疚,是做不了虚假的。
越是在这个时候,风语就越是想起了家里的境况。
虽然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这和慢衫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是……当她爱上慢衫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受到的心里折磨越大。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今天她不认识慢衫,她一定会对慢衫这个名字,感到畏惧。
不说会做到心情平和,但至少,是无法深爱的,可是偏偏,他怎么就成为了自己的枕边人了呢。
察觉到了风语的沉默,风远也是有意为之,要把事情给说明白,他拍拍风语的手,“小语,在想什么?”
风语回过神来,她捏着轮椅把子的手微微攥紧,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似乎怕说话重了会让人心易碎,她问,“爸爸,当初的事情,你有没有怪过……怪过那个给你致命一击的人?”
风远听到了她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淡然一笑,风语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
风远拍拍女儿的手,“你到我跟前来。”
风语不明所以地到他跟前,蹲下去,看着自己的父亲,风远笑着看着她,“长大了,我的宝贝女儿,”
风语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堂而皇之被父亲这么夸赞,还是感觉很不好意思的。
风远摇摇头,“商场浮沉,人心玩弄,不过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说到底我当初还是觉得意难平的,我就觉得,凭什么,他要把我当做他碗里的食物。”
风语的眼神微微闪烁。
风远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可是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如果是我,我也会去这样做的,大鱼吃小鱼,这是业内规则,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风语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说到底,即使慢衫做了那样的事情,她却还是希望,父亲可以原谅慢衫的
。
不论她最终是否和慢衫在一起,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和父亲的怨恨无关。
风语的一举一动,风远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望着风语,“失忆后的小语,好像变得更快乐了点。”‘’
风远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以前的我……会很不快乐吗?”
风远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小语,咱们家会好的,你会很好地,我会很好地,你妈妈也……会恢复的。”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如果可以的话,就当做不知道,瞒着一辈子,也并没有什么,只要你心里过得去放得开,人生太多迷惑的事情了啊,何必事事分明啊?”
风远的话,让风语似懂非懂,她顺着父亲的视线看向了病床的母亲,却与父亲想的不同。
也许父亲的话里藏着让她放过自己,好好地生活。
可是,她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就会不可避免地感到心痛。
有些事情,也无关原谅与否,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赎罪。
归根到底,是过不了自己的心里这一关吧。
“好了爸爸,你的话我都听到了,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妈妈好起来的,咱们很快就要回家啦,回了家,我会天天陪在你们身边,弥补以前所有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