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银衫女郎立场又变,七妙星君正待据理力争,却忽然心生警醒,目光盯向前方道:“哪位高人大驾光临,还请现身一见。”
银衫女郎吃了一惊,连忙将小公主往怀里一抱,转身退至七妙星君身侧。
镇定心神间抬眼望去,但见来人身着一袭灰袍,背负琢玉魔刀,冷峻的目光不怒自威,正是“刀魔”岳啸川。
银衫女郎心头巨震,先跟七妙星君对视一眼,随后绷起粉脸道:“岳啸川,你来此何为?”
岳啸川的目光落在小公主身上,不带丝毫情绪的道:“秦傲天之女,我必须带走,还请两位配合。”
银衫女郎闻言心下猛沉,不禁抗声道:“秦傲天已经被你们杀了,你何必再为难一个小孩子?难道堂堂刀魔也落了俗套,要拿小孩子去邀功请赏?”
岳啸川冷然道:“只要两位交出孩童,岳某掉头便走,至于其他事情,你们不需要知道。”
银衫女郎神色数变,终究不敢当面拒绝,只是抓着小公主的手臂不放。
七妙星君自然不能坐视,当下轻咳一声道:“失敬失敬,原来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刀魔’岳啸川,在下葛修齐,这厢有礼了。”
岳啸川抱拳还礼道:“棋山之主,七妙星君,岳某久仰。”
七妙星君干笑道:“惭愧,在下这点虚名,怎能跟岳大侠相提并论?”
岳啸川摇摇头道:“客套大可不必,两位只管明言,交人还是不交。”
银衫女郎大为不忿,咬牙厉斥道:“岳啸川!你枉称侠义中人,居然如此强横霸道,敢问我们有什么义务把孩子交给你?”
岳啸川微微一顿,面皮紧绷的道:“岳某已经允诺他人,必须将孩童带回。”
银衫女郎愈发愤慨的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凭什么要迁就你?只怪你慢了一步,孩子已经落在我们手里,我们不愿意交,你难道便要用强?”
岳啸川皱起眉头,盯着银衫女郎道:“新月,在武林道上行走,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你执意不肯交人,那是打定主意要为难岳某了?”
银衫女郎似是一滞,片刻方凄然道:“岳啸川,当日我技不如人,承蒙你手下留情,才侥幸保住性命。这份恩义我不会忘记,但这次情况特殊,能否请你再通融一次?”
岳啸川不为所动,反而一派冷硬的道:“新月,岳某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你应该有自知之明,若是一味得寸进尺,最后只能自取其辱。”
银衫女郎娇躯微颤,蓦地下定决心,当场屈膝跪倒,垂首恸声道:“岳啸川,算我求你,只要今日你肯通融,我自然感恩涕零,日后必定诚心报答。”
七妙星君连忙俯下身去,搀住银衫女郎的手臂,肃容正声道:“夫人何必如此,一切都有我担待,你快起来说话。”
银衫女郎充耳不闻,只把一双泪眼牢牢觑定岳啸川。
岳啸川略一沉吟,终是缓和了语气道:“新月,这孩童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话音方落,倏听小公主娇喝道:“住口!死奴才瞎了狗眼,居然说娘跟我非亲非故,真是笑死人了。”
银衫女郎大惊失色,待要阻止已是不及。岳啸川则恍然一悟,缓缓点头道:“前次你说与秦傲天有仇,所以才对他的亲族大开杀戒,莫非便是此事?”
银衫女郎暗自苦笑,无奈涩声道:“不错,方才你也听到了,我并非有意为难,但无论秦傲天多么可恶,姣儿毕竟是我的骨肉,我怎能将她交给你?”
七妙星君叹了口气,讷讷的道:“岳大侠明鉴,拙荆当年为恶贼所欺,乃至诞下此女,如今母女重逢,也算天意使然,这个……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岳啸川默然片刻,终是沉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岳某不能失信于人。至于这名孩童,俟后岳某会尽力斡旋,至少保住她的性命。”
银衫女郎神色剧变,咬牙颤声道:“岳啸川!你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岳啸川缓缓摇头道:“情非得已,两位若是不肯交出孩童,岳某只好得罪了。”
银衫女郎霍地站起身来,嘶声尖叱道:“岳啸川!我们已经百般忍让,你却仍是咄咄逼人,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
岳啸川一扬眉道:“岳某也已经仁至义尽,两位如果不知进退,大可动手一试。”
银衫女郎只觉热血上涌,径自腰间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三尺软剑,厉声呵斥道:“岳啸川!我们夫妻联手,你未必能占上风,我不想再跟你刀剑相向,你知难而退吧!”
岳啸川不以为然的道:“即便有人要知难而退,也不应该是岳某,原因你自己心中有数。”
银衫女郎更加激怒,脱口怒喝道:“你!——欺人太甚!”
她说罢便要上前搦战,此时只听七妙星君疾声道:“夫人稍安勿躁,今日有我在此,岂能劳你大驾?”
银衫女郎心神略定,斩钉截铁的道:“修齐,咱们两人联手,尽快制服岳啸川,然后带姣儿走!”
七妙星君摇了摇头,只把小樵子塞给银衫女郎,跟着低声道:“我一人足矣,你帮我照看徒儿。”
银衫女郎心中不以为然,却并未出言辩驳,只是随手拍开小樵子的昏睡穴,拖着他退到七妙星君身后。
小樵子刚刚醒转,脑子里昏昏沉沉,但看到旁边小公主那张写满敌意的脸,他登时一个激灵,险些惊叫出声。
无奈受伤的手腕还被银衫女郎牢牢攥住,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小樵子直是暗暗叫苦不迭。
七妙星君缓步踱到岳啸川面前,不温不火的道:“岳大侠,你与我们夫妻二人可有深仇大恨?”
岳啸川面沉似水的道:“多言无益,敬请星君赐教。”
七妙星君摆摆手道:“不急,咱们之间既然没有深仇大恨,那何必非要性命相搏呢?”
岳啸川皱起眉头道:“星君有话直说便是,用不着转弯抹角。”
七妙星君讪讪一笑,探手自腰间抽出一柄金光闪耀的三尺软剑,随即运劲掷向远处的一棵大树,只见那柄软剑嗤的一声洞穿树身,齐柄没入树干之中。
岳啸川见状冷哼一声道:“即便没有兵刃在手,你我仍可性命相搏,星君不嫌多此一举吗?”
七妙星君眨眨眼道:“话虽如此,但最好还是不伤和气,岳大侠以为呢?”
岳啸川略一沉吟,终于也自背后拔出琢玉魔刀,凝力掷向先前那棵大树。
琢玉魔刀同样对穿而过,恰与七妙星君的金剑严丝合缝,交成一个十字形状。
七妙星君一个长揖到底,恭恭敬敬的道:“岳大侠高义,在下承情了,不过比试之前,咱们再做些约定如何?”
岳啸川已经略感不耐,勉强隐忍着道:“说吧,只要言之成理,岳某可以应允。”
七妙星君清咳一声道:“依在下之意,若是岳大侠胜了,我们自然会将秦傲天之女交给你,并且保证今后决不再追究此事。”
“但若是在下侥幸胜了,岳大侠也要保证,不仅不为难我们夫妻二人,并且绝不会将今日之事外泄,如此你能否答应?”
岳啸川不禁哂然道:“星君果然考虑得周全之至,看来是非保这孩童不可了。”
七妙星君看了银衫女郎一眼,缓缓点头道:“事关拙荆一生幸福,在下责无旁贷。”
银衫女郎又是感激又是羞愧,此时只听岳啸川沉声道:“允你。”
七妙星君欣然道:“多谢岳大侠通融,请先进招吧。”
他说罢食中二指一骈,遥遥指向岳啸川胸口。
岳啸川单掌竖立如刀,凛然沉声道:“既分高下,也分生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