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瑞开口,说了两句话,一句让子期升入天堂,一句落下了地狱。
“一切都完了。”
子期特意蓄的胡须不住抖动,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与方正瑞的点点滴滴。
明白了是自己大意了,让一直低调老实的方正瑞钻了空子。
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个谋士说过的话。
说他若想登临至尊,必须做到一件事,事事亲力亲为。
不说将所有都掌控在手中,只需要了解就已经足够,不仅给外人一个务实的映像,也给别有用心的手下一个强有力的震慑。
可惜他忘掉了,也无视了。
他自认为人大气大格局,更是御下有方,驭人有术。
平素虽不是放手施为,而是依照帝王心术,制衡底下臣子。
但没有大气,如何真正能制衡?
他不是帝王出身,而是商人出身,从底蕴上讲,浅薄到可以忽略。
从习性上讲,信奉利益至上。
当两者结合,他就找不到一个合格的左辅右弼。
谋略上能助他的,他嫉妒别人比他聪明,不会说好话奉承就会被他明里暗里排挤走了。
武力上能助他的,他又嫌弃别人只是个武夫,配不上他的身份,三两句说不到一块去,就直接冷落打发到犄角戛纳就不记得了。
如此“大气”娇气,焉能寻到良才,唯一寻到的一个,就是还留在身边的谋士。
只因这个谋士与他一般,是同一类人,只是出身不同。
渴望名利却没有资源,也不懂经营。但有一点谋士天赋,知谋略,懂天象,还会望一点点气。
平素自然就是他与方正瑞掐的最狠,只要子期对方正瑞略施恩宠,此人就会跳出来打压。
不说方正瑞如何,子期是很喜欢看到的,他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了。
所以说他底蕴浅薄到可以忽略到不计,自然是有说法的。
而这个谋士,渴望名利,自然会有违心之言,如谄媚奉承,这些都是子期受用的,所以他留了下来,还位极人臣。
而那个让子期事事亲力亲为献上实策的,自然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至于子期的其他左膀右臂自然不用说了,将相如此,焉能比之高强耶?
方正瑞才是底蕴最深的那一个,他乐于见到这一切。
子期身旁的人,太差太好都不好,就是需要那个谋士这样的,通而不精,博而不专。
这样他才能更好的藏身其中,利用资源教导后人,待到风云起时,达则顺势而为,穷则顺势隐退。
“如果可以,您依旧是东王,而我依旧是臣子,这是微臣所想到的最好办法,既可以保全您的身份,也可避免我儿一死,您看如何。”
不待子期说话,方正瑞抛出了他的条件,没有说交换条件。
但一切已经不言而喻,子期几乎是想都不想,开口说到。
“既然如此,方兄……正瑞你以后就全面掌控二十万东王军吧,本王精力有限,难以驾驭,不再过问了。”
子期只是不够大气,并不是智商差,他知道方正瑞的条件,突然之间,说完之后,便感心力交瘁,挥挥手,示意方正瑞离去。
方正瑞见目的达到,便虎着脸,亲手压着方守固离开了东王宫。
“父亲,为何如此呀,何不自立门户,反手称王呀!我方氏千年底蕴,难道不配吗?!”
方守固嘴角血迹还未干涸,见如此风淡云轻就结束了这场宫变,不解的问到。
“你也知道我方氏是千年的底蕴,却不知为何能存于千年,称王做祖如何,最多三百年就人烟消散,镜花水月,就算是大周这样的巍峨皇朝,有大周女帝这样仙人下凡为其续命,也不过堪堪八百年,如今你看如何?常氏所有藩王被一个区区猎户出身的金散,不是满门抄斩就是全家凌迟,只留一个孤儿寡母,独守京城……里的一个空荡荡的皇宫。你说这是可笑还是可悲?断了你的那颗幼稚的心吧,我方氏,永不称王!”
遣开周围,方正瑞教育自己的独子。
若是以前,方守固定要和自己的父亲杠一下,但此时被父亲这一瞪,顿时老老实实的不敢说话方才父亲瞪的这一眼,让他有种看到平安城主的味道。
瞬间,在心里他父亲的实力就和平安城主打上了等号。
让他不敢反驳,并加以认同。
“原来如此,父亲的苦心,孩儿终于知晓,现在为以前的不懂事向父亲赔罪。”
方守固内心挣扎了一下,随后顺服说到,模样真诚无伪,让正值壮年的方正瑞不由有种老来宽慰的感觉,颇为受用。
他方氏可就这一根独苗苗,要是不教导好,他百年之后哪里有脸向祖先们请罪。
“你小小年纪,能在这个时候醒悟,为父也知足了,以后对东王还是如往常一般尊敬,只要他对我们父子依旧,我们依旧如此,今夜就当一场梦,你可知晓了。”
方正瑞对爱儿说到,方守固听了,面色就显得僵硬了起来。
如今整个东王军都已经是他们说了算,为何还要看子期的脸色。
“父亲,孩儿恐怕很难做到。”
方守固直言,他相信父亲会给他一个解释。
“今夜之后,我们君臣的关系,就好像一个将要二次决堤的水面,表面看,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但不管如何,只要不决堤,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对他也是利大于弊。”
方正瑞说到,方守固还是太年轻,虽然开了智慧,但对于平衡中庸之道的理解还是差的很远。
“子期本质上是一个商人,善于计算权衡,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也要去赌一赌,但只要没有让他找到那个可能之前,他就会待你如初。如今风云涌动,我们东王军也需要持续发展,我们只要表面上对他恭敬,一应钱粮,自然会补给到位,不用大费周章与他算计。”
“那我们逼迫他交出钱财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屈尊与他?”
听了父亲所说,方守固说到。
“方守固是个商人,你要他的钱就是要他的命,这是他最后的底限,如此鱼死网破,对谁好?你忘了我先前说的话了?”
方正瑞说到,有种怒其不争的味道,方守固一听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插口。
“那他的可能,又会在哪里?”
“他最大的可能,也只能有这个可能,就是屈尊于金散,割肉求荣。”
方正瑞说到,一股无言的统帅之气奔涌,他对儿子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