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乐章并不知道赖豪身上经历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现在是晚饭时间，他在房间里一边吃着新鲜出炉的鸡胸肉，一边听着满面愁容的小白说话。
“乐章哥，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们也没有得罪过他吧？”
小白口中的“他”，指的并非赖豪，而是岛市的金牌作词人，文海。
项乐章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该不会又是地心请来对付我们的吧？”
说着，小白小嘴一撅：“乐章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啊？他可是文海欸！手底下有数首白金销量歌曲的文海欸！以他的影响力，他说你找枪手代v写歌词，肯定会有很多人相信的！”
“那又怎样？”项乐章笑了笑，说：“我知道自己没有找过枪手，身正不怕影斜，还怕他胡说八道吗？”
“乐章哥，我也相信你没找过枪手，但是……网友们不一定相信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蛊惑吧？”
“放心，要相信金姐。这点小事，她会处理好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
小白刚说到一半，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一看备注，是金孝娜打来的。
她接通电话，说：“喂，金姐。……对对，我在。……啊？我不知道啊。……嗯呐，乐章哥就在我旁边，放心。……乐章哥正在吃饭，今天晚上的镜头挺难的，他都饿坏了，一门心思扑在食物上，没有玩手机……嗯嗯，好的，我给他听。”
说着，小白把手机递给了正低头猛吃的项乐章。
项乐章吞下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和手，这才接过小白的手机。
“喂，金姐，那么有空啊，大半夜找我聊天？”
电话那头的金孝娜笑了笑，说：“少来。我今天忙得屁股都冒烟了，哪有空聊天？不多废话，我是为正事来的。”
“什么事？”
“文海在特推上发的动态，小白给你看了吧？”
“看了，怎么了？”
对面沉默了。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更委婉的话语。
项乐章帮金孝娜说：“‘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你是想说这个吧？”
金孝娜假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没有，那个……我不是答应过你，要相信你吗？怎么可能……”
“没事，你说实话吧，我不介意。”
“好吧，”金孝娜妥协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项乐章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小白发来的截图，又重温了一遍文海的动态。
“我尝试过忍耐，但我现在忍不住了。这届粉丝也太天真太好骗了吧，偶像说什么就信什么。看着他们给自己偶像拍马屁的样子，我满脑子就四个字——‘哭笑不得’。
“我想问问那些粉丝，假如你们有一个穿着破旧、校服破了洞都舍不得换新、每天去食堂吃饭只打青菜的同学，突然有一天，他跑来告诉你，他家里其实很有钱，刚在市中心全款买了一套别墅，你会相信吗？
“正常人都会觉得他在吹牛吧？
“但是，一个没有系统学过音乐的艺人，突然说他‘自己作曲自己编曲自己填词写了一首歌’，还是《海阔天空》这种级别的好歌，你们怎么就相信了？
“真以为音乐没有门槛，谁上都能行呢？你们想，如果一首好歌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写出来，今天的乐坛还会充斥着那么多垃圾吗？
“作曲、编曲这些方面，我算是外行，就不说了。但是在作词方面，我一个入行多年的老作词人，应该有资格说几句吧？
“想要写好一首词，别的不说，最基本的声韵要懂，结构也要懂。光这两样，就不是一两年能弄明白的。要是有人说他在一年内把它们全都搞懂了，那是扯淡。
“当然，我从业那么多年，也见过两三个没学过乐理也能写出好词的天才。但是，无一例外，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他们也就写过那一首好词。其余的歌词，全都不堪入目。
“而没有系统学过音乐，还能一下拿出三首好歌的超级天才，我就连听都没听说过。我甚至敢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人。
“因此，我敢打包票，如果有一个从未系统学过音乐的人，一连拿出三首好歌，还都说是自己亲手创作的，那他绝对在撒谎。他的背后，绝对有枪手的影子……”
复习到这，差不多就够了。
在动态里，文海全程没有提到项乐章的名字，但只要是比较关注娱乐圈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些话是在说谁。
指向性太明显了。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是想跟我再次确认那三首歌的作者？”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金孝娜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点点头，说：“是的。”
“行。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吧——我项乐章，从来没有找过枪手。那三首歌，全都是由我亲自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金孝娜笑着点点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
“等等。”
金孝娜刚想告辞，项乐章打断了她。
“嗯？怎么，舍不得我挂电话吗？”
项乐章没有理会金孝娜的小玩笑，问道：“你打算正面回应那条动态吗？”
“必须正面回应啊。”金孝娜无奈道，“要不然，地心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让网友误以为我们心虚，那就难办了。怎么了？”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他一个硬气点的回应。”
“哦？”金孝娜眉头一挑，“怎么个硬气法？”
“例如……”
项乐章沉吟了一阵，摸了摸后脑勺，说：“不知道怎么说，我等会儿写一份发给你吧。”
“行。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保证一定会用。”
“你是经纪人，你说了算。”
聊完，两人互相道别后，项乐章挂断了电话。
小白坐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项乐章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的食物全部扫进肚中，小白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项乐章被看得有点不自在，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乐章哥，我刚刚看到，潘明安去《真正的演员2》里……”
“嗐，多新鲜。我之前都能去《华国新歌星》当飞行导师，他背靠地心，自然也能……”
“当学员了。”
项乐章愣了一下。
“什么？”
“潘明安去《真正的演员》里当学员了。”小白重复了一遍。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又说：“而且，他的第一场表演还获得了全体导师的一致赞赏！乐章哥，你说，他会不会也开窍了呀？”
这个“也”字用的就很精髓。
项乐章摇摇头，抽了张抽纸，擦擦嘴，轻描淡写道：“假的。”
“是真的，乐章哥！我刚刚在群里看到的，还有录像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潘明安被那些导师夸奖，不是因为他演得好。”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钞能力。”